被白鸽捡回家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他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给我讲睡前故事,还会带我去心心念念好久的游乐场,尽管他很忙。
白鸽很喜欢滑雪,他收养我的时候恰好是冬季,原本想给我办好手续之后再去滑雪的,但实在是按捺不住想玩的心思,便把我带去了滑雪场。
我第一次去滑雪场,就被这白茫茫的一片给吸引了。
我喜欢雪,在苍茫的一片好像可以掩盖一切污垢。铺天盖地的白雪让我想起了白鸽。
像白鸽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和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他能收留我是我的幸运。我很庆幸。
白鸽教我滑雪的时候,像个笨蛋,想教我却又担心我年纪小听不懂,磨磨蹭蹭了好久都没有让我上滑雪板,还是我自己踩着板子跟他说,“要”。
他才松了一口气,屁颠屁颠地牵着我的手带我滑,教我怎么控制前后脚发力。
看我会了基本动作之后,白鸽就让我在原地玩,而他却上板直接俯冲向下坡滑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没由来地感到害怕,下意识地去追他,“妈妈……白鸽……白鸽别丢下我”。
我跑去追却没意识到脚下的滑板,刚抬脚就顺着滑板一路下滑,碰到障碍摔倒在雪地,我看着前方已经看不到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喊着,“白鸽白鸽”。
没人应我。
我试图站起来去继续找白鸽,但滑板和鞋子太重,营养不良的我根本就爬起不起来,只能一点点往下挪。但滑雪场太大了,我看着周围一个个滑过去的身影,不知道哪个是白鸽。
当天使降临在昏暗的角落的时候,阳光照了进来。我以为是新的救赎,没想到还是会被抛弃。
我抬头,天灰蒙蒙的,看不见一只飞鸟。
天使也会遗弃他的子民吗?会的。
那年我六岁,看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和无数次打量、议论已经让我变得铁石心肠。当我长大后再回想这段经历,发现我从来都没有哪次像这次哭得那样悲伤,阳光下的雪地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原本以为白鸽跟那些人不同,而我将有一个家……天使不会降临第二次,我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那天我在雪地里哭得整个人昏过去了,再也没有那样悲痛的时刻了,我会比以前的自己更加更加坚强。
醒来看到自己打着吊水,而白鸽睡在我手边,脸上满是疲惫。我胆怯地碰了碰白鸽的手,发现家还在。
我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白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可能他也发现了,虽然我懂事,但也不过是个营养不良的六岁小孩,还是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年纪。
可白鸽也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我养好身体从滑雪场旁边的小医院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在讨论那天雪地里哭得很惨的小孩,小小的一团,往雪地里一坐几乎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有人说,可能是被人遗弃了。这片可是贵宾专用滑雪场,不少富人来这里度假,玩弄几个omega也不奇怪。小孩看着叁四岁的样子,指不定被藏了多久,等着找金主要钱呢。
另一个人说,这种把戏咱们也见惯了,不知道有多少家族的人愿意给我们生孩子,谁会在意一个会拿孩子威胁人的omega呢?那孩子的母亲指不定因为没有得偿所愿,就连孩子也扔了。
白鸽听到这话,心里特别愧疚,觉得他就是那个抛弃孩子的负心omega。
白鸽紧紧地抱住了我,跟我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发高烧之后,我基本上不记得六岁之前的事情,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大概六岁以前的日子太苦了,不愿意回忆。对比当下的幸福,过去的苦难更是不值得一提。
上天厚爱,让我遇到了白鸽。
白鸽,我的养母,我的至亲。
然而被抛弃的恐惧时时萦绕在我心中,自从滑雪场回来之后,我噩梦不断。白鸽担心我,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缺乏安全感,建议白鸽多陪陪我。
“孩子醒来的时候让她看到你在”,医生这样说。
于是白鸽让我跟他一起睡。因着睡在一起,我发现白鸽晚上老是起夜,我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洗手间里老是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是这个家里的闯入者,为了避免再次被遗弃,我小心翼翼地讨好白鸽和老管家,并对这个房子的怪事充耳不闻。
但我的技巧不是很成熟,端水给白鸽送过去的时候,我听到老管家对白鸽说我太会看人脸色了,小心翼翼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
我很害怕,却也只能呆愣楞地站在走廊,听候发落。
白鸽说,“是我没有教好她,我以后会对她更上心的。”
我的心顿时松了一口气,以后这里将会是我的家。我和白鸽的家。
白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对我很上心,凡事亲力亲为,因此耽误了公司不少事情。他去工作的那段时间,不少人送花庆贺,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心之徒。我还蛮喜欢这些花的,没想到白鸽统统扔垃圾桶了。
我问管家:“为什么扔花,多好看的花啊,干嘛扔掉?”
老管家一听立刻捂住我的嘴说,“小小姐您可别乱说话,少爷要生气的。那些人可不是真的喜欢少爷。”
“不喜欢?那为什么要送花?”
“因为想要博得少爷欢心,然后娶他。”老管家还怕我不明白娶什么什么意思,跟我解释说,娶就是以后会和白鸽住在一起。
我当时就警觉起来了,“白鸽不是和我住一起吗?我已经娶了白鸽啦!别人不能再娶了。爷爷您可不能再让那些人送花过来了。”
童言无忌,老管家乐得不得了,“对对对,我们小小姐已经娶了少爷。”
白鸽站在一旁看着我和老管家说悄悄话,无奈道,“您跟小屁孩说些什么,她又不懂。”
“我懂的,我懂的,我已经娶了你了。”白鸽太高了,我只能扒拉着白鸽的腿让他注意到我。
白鸽一把抱住我,语气有些嘲讽,“就那些二流子富二代官二代还想高攀我们家,脸可真大!染染不是想看花吗?那就把别墅旁边那块地开发出来给我们染染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