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一位周家人不忠于他的主?
这话扎心了。
放弃理论,身遭异能鼓动。
周执彧直接动手,势要给这个嘴欠的小混账一个教训!
羽亦钧反应迅速,立即去拦还手的李易之。
不拦不要紧,他这一阻拦,反而激得少年火气上涌,直接和他干了起来。
这都什么事啊……
老刘叹了口气,只得去压制想要继续进攻的周执彧。
他是想让白衣劝劝的。
可这一群人里,数白衣身份最尴尬。
就算白衣出面调停,谁听?
有干部试着干预,反而被卷入了战斗之中。
压抑已久的众人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又都不是肯吃亏的性子。
于是,这场两个人的打斗逐渐演变为群殴。
轮椅晃了一晃。
原来是那把匕首不知被谁抛出,落在了正远离战局发呆的星占膝上。
求您了,快回来吧。星占在心中祈祷。
再这样下去,乐园怕是要因为内讧而玩完……
“不会内讧的。”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让大家泄泄火气也好。”
失败主义谋士心内吐槽:
还泄泄火气,不原地解散就不错了。
等等……这是?
星占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费力地拧着头往后看,只见一位窈窕纤细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
正是菈雅。
她朝着他缓慢地眨眼,脸上还挂着温和狡黠的笑意。
就像从未离开过他们那样。
“主上,您……”
星占激动地几乎快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却虚弱得怎么也起不了身。
兴奋到了极致却无处抒发,只得重重锤了两下扶手。
回来了!她回来了!
牵起旧时的线,菈雅安抚着造物们的情绪。
冥冥之中感应到主人归位,原本心绪浮躁的术士和仙女们瞬间安下心来。
“……?”
这丝细微的变动,很快被白咲兔察觉到了。
从打斗中抽身,少女凝神去看,随即大喜:
“菈雅姐姐!”
如同乳燕投林一般,白发绯瞳的少女躲进菈雅怀里,再不肯离开半分。
完全无视了站在女人身后的周谈。
听到白咲兔的呼唤,众人一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温柔抚摸着少女如瀑白发的,正是菈雅本人。
“是她……”乌洛波洛斯喃喃,“主上,回来了。”
“是啊。”老刘心内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乐园里的压抑氛围,他真的受够了。
老刘打开保温杯,满足地抿了一口,这才切实感受到融融的暖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不同于围着菈雅的那一圈人的欢快激动,角落里的两人要压抑得多。
“许久不见。”
看着愈发内敛深邃的周谈,白衣心情复杂。
周谈垂首,双手交握胸前,施了一个信者礼。
“许久不见。”
自从相识开始,两人从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两相对望,明明是最为熟悉彼此的人,此时竟在对方身上觉出一种改头换面般的陌生感来。
身披与术士相类的长袍,白衣未着任何饰品,显出一种清冷的素净。
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即使在末世,青年也未放弃过对美的追求,自信又耀眼,如同鸟儿梳理它的羽毛。
现在倒像是个未亡人似的,将一切锋锐的部分藏了起来。
周谈心下轻嘲,这是在为谁守丧?
被周谈观察的同时,白衣也在观察周谈。
男人的身上发出微微的明光,确实是信者无疑。
周谈依旧是沉稳的,但是,一种奇特的气质,却将他与过去鲜明地区分开来。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却有着与菈雅相协的波动。
菈雅与周谈……
两人之间,建立了区别于其他人的联系。
他们是不同的。
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不只是白衣。
李易之和白咲鸥一人抱住菈雅一边的手臂,瞪着周谈异口同声:
“他是谁?”
两个少年机警地盯着男人,甚至连敌意也如出一辙。
菈雅有些无奈:
“他是周谈,我的从神。”
他就是周谈。
所有人看向男人的目光瞬间转为厌恶及戒备。
事情的经过早已被复盘过无数遍,他在整件事里扮演着怎样不光彩的角色,没有人不清楚。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除了白衣,又有谁没有这样想过呢?
周谈沉默地接受众人的敌视。
何止这些人讨厌他,连他也讨厌他自己。
即使是现在,这种自我厌恶依旧不断折磨着周谈的内心。
但是,事物总有好的一面。
菈雅能得到如此多人发自内心的爱戴,周谈打从心底里为她开心。
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目标明确坚定,对人类的命运有着发自内心的悲悯……
其实菈雅才是白衣心目中最理想的主公类型。
这样的耀眼的人,自然会吸引无数人环绕在她周围,或追求,或臣服。
喜爱也好,同伴也好,从者也好,菈雅值得最好的一切。
越是了解菈雅,周谈就越是这么想。
周谈愿意认下,但菈雅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摆烂。
“不是周谈的错……他也是被山流月坑了。”
依恋地靠在胸前的两颗白色脑袋蹭得更凶了,菈雅有些苦恼地推了推白发的双子:
“要不我们去餐厅边吃边说?站在自己的棺材前聊天总觉得怪怪的。”
“真觉得怪就不要搞这一出啊!我都要吓死了啊主上!”
李易之像是要把攒了许久的话语一并倾倒出来: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还是我上辈子欠了您的眼泪没还,非得要受这一遭!”
“你在说什么老梗……”白咲鸥吐槽,“醒醒,现在已经不流行前世今生啦。”
“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我就是那多愁多病的身。”羽亦钧笑着接梗。
周执彧冷笑,“怎么,需不需要我借你块玉来摔摔?”语气却也和缓了不少。
恶补过文化课的乌洛波洛斯有话可说,却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只是站在菈雅身边,温柔地看着她,眼神中尽是缠绵之意。
水光像爱意化成的河,仿佛是要把这一生的相思都诉尽那般,无穷无止。
男人站得并不近,却有着独树一帜的挺拔。
菈雅的视线和他对上时,他便浅浅地笑,永远做最安定也最好满足的那个。
乌洛波洛斯似乎永远都是存在感最低的,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但这次,男人已暗中下定决心。
白衣必须死。
伤她至此的人,没有活下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