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殿下已知晓了这事,咱们也该去东宫共议此事了。”贺云洛道。
傅云饮虽不放心莹雪与恒哥儿、阿得,可三皇子造反一事过于急切,他便只得让自己手底下的暗卫都候在珍宝阁附近。
自己则与贺云洛马不停蹄地赶往东宫。
一路上,傅云饮捏着那密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只道:“三皇子的私兵并不多,只需提防太后党派的反扑便是了,如今这最大的变数就是二皇子了。”
“是了,他去了登州三年,殿下虽每回都让人去登州打探情况,可那些探子只说二皇子每日都在吃喝玩乐,无心于权位,如今看来却都是在韬光养晦罢了。”贺云洛道。
傅云饮越听越心惊,登州地势高耸,且野山众多,最是容易蓄养私兵的地方。
二皇子若带了一群兵力强盛的私兵攻来了京城,再加上三皇子在京里的人脉,只怕这未来皇位真会出现几分变数。
“云饮,殿下的意思是,要你说服你的父亲,他手底下的威猛军若能助陛下一臂之力,何惧二皇子?”贺云洛殷切地与傅云饮说道。
傅云饮却兀自沉默了下来,父亲向来是忠臣,只忠于陛下一人。
殿下虽被立为了太子,可未登上皇位之前,仍是有些变数在。
父亲他素来明哲保身,如何会同意?
第84章 七日未归 “世子爷怎么样了?”
莹雪苏醒以后, 便发现傅苏瑶正熟睡着躺在自己身边。
她替女儿掖了掖被子,这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靠在外间软塌上的睡荷,她急忙起身, 撩开帘子走到床榻边上,问道:“姨娘,可要起身?”
莹雪只让睡荷端杯水来,待清冽的水入喉后,方才说道:“恒哥儿呢?”
睡荷便指了指西厢房:“方才二少爷醒了,如今奶娘正哄着呢。”
莹雪便让睡荷去把儿子抱了过来, 等一儿一女皆放于自己身侧后, 她才安心了不少。
今日恒哥儿突遭大劫, 她的这颗心便没有安定下来过。
莹雪哄了一会儿儿子,将珍宝阁里里外外瞧了一痛,没发现傅云饮的身影后, 便又追问睡荷:“世子爷呢?”
睡荷道:“方才东昉来回信儿, 说爷在外头有些事儿要忙。”
莹雪听后微微有些回不过神来,傅云饮如何会在这个关头去了外头?难道是京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莹雪心内没来由地生起了些惴惴不安之意。
睡荷不解其意,见她脸色仍是难看的很儿, 便问道:“姨娘还是不舒服吗?可要再去请章太医来瞧瞧?”
莹雪讷讷地摇摇头, 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说道:“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
睡荷只当她是被恒哥儿中毒一事吓破了胆, 便柔声安慰道:“姨娘宽宽心, 如今世子爷已在咱们珍宝阁外加派了人手, 小厨房那儿也统统换上了心腹之人,断不会再有差错。”
莹雪望着儿女的睡颜,喃喃出声道:“但愿如此。”
两日后。
正如莹雪的预感一般,整个镇国公府皆正门紧闭, 傅云饮自那日外出后便未曾回府。
沈氏与傅善匀一日三次地巡逻府内,往珍宝阁内加派了不少健壮的护院与小厮。
莹雪带着一群丫鬟仆妇上前去迎了沈氏。
她与傅善匀说不上话,便只得问沈氏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沈氏见她消瘦了不少,又见她怀里抱着的恒哥儿哭声孱弱,一时怜惜之心顿起:“快被在外头杵着了,恒哥儿刚受了这等磋磨,该在屋里好好养着才是。”
莹雪这才跟在沈氏身后进了正屋内。
如今沈氏也不惦念着什么规矩体统,拉着莹雪便坐在了团凳上,且她脸上还有一抹掩不去的惊骇之色,只听她道:“京里出了乱子,到处是匪兵。”
莹雪一惊,从前江南匪乱的惨痛记忆仍会时不时地涌上心头,她便颤着身子问道:“京里……怎么会出了乱子?”
“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带着兵从登州杀了过来,三皇子大开城门,里应外合之下便把二皇子的兵放进了城里。”沈氏道。
莹雪“腾”地一下从位置上起身,只惊道:“这岂不是造反?”
沈氏眼里也掠过几分心惊胆战:“就是造反,云饮应当在东宫商量对策,索性二皇子一党还没攻破宫门,只在京里烧杀掠夺。”
“烧杀掠夺?”莹雪听了愈发害怕,若二皇子当真要报仇,他岂会放过镇国公府?
沈氏见她脸色惨白,便又安抚道:“你也无须太过担心,国公爷身边能人辈出,且掌着兵权,二皇子若不是个昏庸之人,断不会闯进咱们府里来,只是……”
见沈氏欲言又止,莹雪心中不免又染上了几分疑惑。
“只是京里不知为何又冒出来些浑水摸鱼的土匪,皆是身手极好之辈,专门去高门大户偷香窃玉,你生的这样貌美,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沈氏说着,便又吩咐身后的山嬷嬷道:“派人十二个时辰守在珍宝阁外,绝不能让贼人闯了进来。”
莹雪听后才稍稍心安,遵着沈氏的吩咐缩在珍宝阁内闭门不出,一边照料儿女,一边期盼着傅云饮能早日归来。
事与愿违,七日过去了,傅云饮仍是半点音讯传来。
莹雪抱着儿女去了沈氏的院子,路上正好遇到了刘婉晴与她怀里的女婴。
莹雪朝着刘婉晴屈膝行礼,眸光却落在她怀里的女婴之上。
刘婉晴侧身避开莹雪的视线,朝着她睥睨一眼后,便径直走开。
傅苏瑶见莹雪被这般无视,忍不住出口道:“娘,这个太太好凶。”
莹雪叹气,回首对傅苏瑶说道:“阿得,在外头要喊我姨娘,那位可不是什么太太,你要叫她母亲,明白了吗?”
傅苏瑶却撇起了嘴,她哪里明白什么尊卑身份,还以为是莹雪不要自己了。
她便放声大哭道:“娘有了弟弟便不要阿得了。”
莹雪又心疼又气愤,只得将傅苏瑶抱进怀来,哄道:“娘最喜欢阿得了,怎么会不要阿得呢?”
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男声:“往后你是平妻,阿得自该叫你娘才是。”
莹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瞧声音的主人,却见傅善匀正铁青着脸站在不远处的垂花门外。
再凑近几分,便能瞧见他眼里的疼惜之意。
傅苏瑶听得祖父的声音后,便也止住了哭声,跑到了傅善匀身旁,破涕为笑道:“阿得见过祖父。”
向来神色冷硬的傅善匀眉眼柔和了下来,一把将阿得抱起后,才与不远处的莹雪说:“孩子还小,没得说些尊卑体统的话惹她伤心。”说完,便径直进了沈氏的院子里。
留下莹雪一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若她记忆没有错乱的话,国公爷可是以“身份尊卑”为理由屡次阻拦自己抬平妻。
如今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姨娘,咱们也进去吧,总要知晓世子爷的消息才是。”睡荷道。
莹雪这才回过了神,由睡荷搀扶着进了沈氏的院子里。
沈氏的神情没有前几日那般爽朗,人也瞧着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莹雪进门时,她正在逗弄刘婉晴怀里的女婴。
瞥见莹雪怀里的恒哥儿后,沈氏便打从心底地开怀大笑道:“阿得,快来祖母身边坐着,一起瞧瞧你弟弟。”
傅善匀便把阿得抱在了沈氏膝上。
刘婉晴冷眼旁观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又见自己的女儿被沈氏冷落了,心里只觉得讽刺至极。
自己这个正妻分明才像是小妾。
莹雪的眸光总若有若无地往刘婉晴身上瞥去,见她面有怒色,便故意与沈氏说道:“怎得不见二奶奶?阿得可念了许久的生哥儿。”
傅苏瑶鼓起嘴来:“我才不念着他。”
傅善匀与沈氏皆笑作一团,只道:“一会儿便来了,咱们且等一等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傅云萧与黄瑛鹂才姗姗来迟。
莹雪坐于下首,从傅云萧进屋开始便把目光放在了他与刘婉晴之上。
这二人,当真有私情吗?
她兀自沉思,坐于上首的沈氏却语重心长地说道:“京里的局势不好,云饮在宫里一直没个信儿,我这颗心便当真睡不踏实。”
傅云萧对着上首的傅善匀与沈氏说道:“父亲母亲,儿愿去宫里瞧一瞧兄长。”
傅善匀竖眉喝道:“胡闹,你并无云饮的身手本事,此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沈氏也道:“云饮手底下的暗卫都候在了珍宝阁那儿,我的意思是让这些暗卫想办法去宫里瞧一瞧。”
这便是要莹雪将暗卫让出来的意思。
“你放心,这些暗卫去了宫里后,我会加派人手守在珍宝阁外。”沈氏又道。
傅云萧被驳斥后,心下有些烦闷,知晓刘婉晴与莹雪不对付,便道:“一个妾室本该恪守本分才是,大嫂院里尚且没有那么多暗卫护着,你又凭什么霸占着长兄的人手?阖该让出来才是。”
莹雪听了暗暗称奇,傅云萧竟当真敢在明面上偏帮刘婉晴。
若他们当真有私情,说不准恒哥儿被毒一事便是由这对狗男女一力策划出来的。
莹雪越想越恨,只是面上却不伸张,只对着沈氏与傅善匀说道:“妾身自然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太太放心,这些暗卫您尽可差遣,务必要探得世子爷的消息才是。”
沈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着傅云萧说道:“这几日你也要小心巡逻,逆贼一党已数次与你父亲递信,要他尽快在大皇子与逆贼一派做出个决断来,若稍有不慎,赔上的便是我们傅家满门的性命。”
“我傅善匀保家卫国数十年,立下战功无数,如何会做出谋逆正统的事来?”傅善匀的脸胀的通红,说出口的话也是气愤至极。
傅云萧素来害怕自己的父亲,为平息他的怒火,便进言道:“父亲只等着大皇子递出信来便是了,二皇子与三皇子可以里应外合,您与大皇子自然也可如此。”
傅善匀如何不知晓这个道理,他道:“谈何容易?二皇子与三皇子闹出这些乱子已七八天了,陛下却迟迟没有以谋逆之罪诸伐二人,大皇子这太子之位,兴许会有些变数……”
莹雪明白了傅善匀的难处,他既要保住镇国公府上下几千口的性命,又不敢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与二皇子为伍。
可若要他与大皇子共乘一条船,陛下暧昧不清的态度又让他无法抉择。
第85章 死亡 “傅云饮死了?”
弄清楚了镇国公府如今的处境后, 莹雪在回珍宝阁的路上皆有些怏怏不乐。
二皇子与三皇子勾结造反,姐姐该如何自处?还有远在登州的亲人们,可会被此事波及到?
她一时又担心起了皇宫内的傅云饮, 若他出了事,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恒哥儿与阿得便没了倚靠。
莹雪心里渐渐漫上了几分惊惧,若傅云饮出事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