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荀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上去至少有两至三人。
跟着密室的门忽然开启,一个年纪三十来岁,比高荀约矮半个头,却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男子步入内室。
他虽身着便服,可是五官眉目自有他的英气和几分霸气,加之周身透出的不怒自威的严酷让人一见,就知此人绝对贵极人臣非一般宵小。
高荀见之,忙撇下竺紫琴上前几步朝那人单膝跪下,“皇上……”
来人抬手,阻止了高荀下面的话,他的目光越过高荀,穿过铁笼,和竺紫琴冷沉的双眸静静相对视。
然后他淡淡地对高荀道,“就是她?”
“是,皇上!”高荀站起,立在来人身边,一同望向铁笼。
来人移步,走近铁笼,高荀忙从角落端来一把椅子,来人坐下后,清了清嗓子,对竺紫琴道,“看来,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当今圣上,贺兰棠!”竺紫琴唇角泛出笑意,却有着说不出的冷寒。
“既是知道,却仍敢不跪迎吗?”贺兰棠偏了头,好奇地打量竺紫琴,“又或是,你早料到了朕会出现?”
竺紫琴不答,只是盯着贺兰棠,眼眸一动不动。
贺兰棠笑了,感慨一声,“朕还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见到你了,没想到朕的小妹妹都长这么大了?贺兰云川?”
“我跟皇上没半点关系!”竺紫琴缓缓道,“十五年前皇上正值年华方正青春躁动,因见我母妃喂养我而心生邪念,趁着老皇上出宫之际强迫了我母妃,这些我都可以不怪你,但你却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害死了我母妃,还几次三番欲害我性命,你根本就不配坐上龙椅皇位!”
“是啊!”贺兰棠对竺紫琴的指责毫不以为意,竟满口承认,“朕当时也是很懊悔自己的冲动,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为了莽撞的冲动,让朕付出一生的代价吧,可恶的是本来可以干干净净不留后患,偏生你母妃殿里的宫女将你偷换出宫,带着你私逃了,还找到竺兴这老东西求他帮忙,殊不知竺兴表面正经,内里却一直琢磨着升官发财的门道,他将你看做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以为在必要时能派上大用途,就像他暗中营罗建风十卫收集百官私密,拿着别人的把柄,当明哲保身的护符一样,总觉得可以就此高枕无忧,荣华永固,结果成了众矢之的,像他这样的人,朕又如何肯留他于世?”
贺兰棠顿了顿,又道,“后来你的经历可就跟朕无关了,朕查探出那名宫女的藏身地,派人追杀过去,然你的身边另杀出高手来带着你又一次逃过劫难,竺兴深感你在永元朝已无安全之所,便将你送到了仇池国,交给了高荀高阁主,你的苦是竺兴带给你的,如若你当年就死了,根本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所以你何苦又要逃回来,是想找朕报仇吗,你报得了这个仇吗?”
竺紫琴笑,“如若不是高荀向皇上出卖了我,皇上又怎么知道我活着回来了?皇上口口声声指摘竺兴表面忠直内藏反心,其实他不过是担心一朝失势,自己的白痴女儿无人照顾,而且皇上重新重用高阁主,岂止他和竺兴不是一样的人?我甚至怀疑仇池那么短的时间便被灭了国,皆因高阁主向敌方泄露了仇池的机密内情,难道不是吗,高荀?”
“噢……”高荀又抬起兰花指,轻抚着自己的发缕,“高辛辽高辛百两兄弟相争四年,谁也胜不了谁,你当真是息盉没用吗,我就喜欢看他们兄弟相争,斗个你死我活才好呢,不过看了四年,我有些厌倦了,也觉得无聊了,干脆……”
“贺兰云川!”贺兰棠打断了高荀的话,悠悠道,“你不用挑拨,朕能除了竺兴,也不会怕高荀生反心!”
“皇上,臣……”
高荀正欲辩解,再次被贺兰棠抬手阻止了他,贺兰棠接着道,“可是你活生生的站在朕的面前,真的很碍眼啊,贺兰云川,你知道吗,你让朕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怡妃。”
“很简单!”竺紫琴叹息道,“皇上都害过我两次性命了,何妨多一次?何况我死在这密室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对皇上没有任何滞碍!”
“说的也是!”贺兰棠欣慰地笑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劲儿,不过在朕处理掉你这个麻烦之前,你可否告诉朕,朕是你的死敌,你为何要帮朕扫平平梁的障碍呢?”
“为了能见到皇上,让皇上会主动找我!”竺紫琴道。
贺兰棠略微吃惊,“你果然猜到了朕会见你?”
“平梁动静不寻常,皇上岂会不起疑?”竺紫琴道,“虽然我没想到高荀帮皇上,但我觉得皇上留意上我是迟早的事儿,再加上将洛王牵扯出来,皇上的关注肯定又会多一些吧?”
“洛王?”贺兰棠呵呵而笑,“他果然有掺合,唉,你们这些皇弟皇妹,怎个个都不安生,要叫朕拿你们如何是好呢?”
“皇弟皇妹又如何,还不是在皇上您的掌股之中?我们的生死也就皇上一句话的事儿,譬如竺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秘闻录,但皇上说他有他就有,丞相等人也是被皇上授意,联手除竺兴而后快,又譬如英王贺兰文,登基不足三月病故,他的死真的跟皇上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再譬如皇上的生母何妃,她一点都不疼皇上是不是?她心里只念着洛王,她的死或许活该,可她毕竟是皇上的生母啊!”
“朕能有今天……”贺兰棠突然收敛笑容,冷酷地一字一顿道,“只要朕登上皇位君临天下,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但朕还是有一丝怜悯的!”贺兰棠又道,“母妃她愿意一死换取贺兰颜的活命,朕便成全了她,如今贺兰颜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还能为母妃守陵,他们母子可以长长久久地相聚在一起了!”
“呵,让他那样活着,还不如杀了他!”竺紫琴冷笑,“皇上过得真辛苦,父皇不疼母妃不爱,是他们太了解你的秉性阴暗了吧?”
“唔,了解又如何,反正他们都到下面去了,噢,云川啊,你还没有见过父皇的容颜吧,朕成全你,你也到下面去,就能父皇母妃团聚了!”贺兰棠说罢,森冷地笑起来,问高荀道,“鸩酒准备好了吗?”
“是,早备好了!”
“给朕可爱的皇妹贺兰云川端上来吧,朕人也见过了,话亦谈过了,该送她上路就送她上路吧。”贺兰棠站起身,“皇妹啊,一路走好,恕朕不能远送了!”
“等等!”竺紫琴平静地唤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