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斯基特把头深深地低下来,不敢大声说话。她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但这次她很确定没有受到魔法的影响,只是有些东西比魔法更惊心动魄。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并不在乎她的生死,上次他找上门唯一目的是让她学会闭嘴,而当她这么做了之后,她再没有受到来自这方面的困扰。但同样的,如果她想要寻求帮助,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而她有自信,丽塔·斯基特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价值。
“尊敬的海普先生,”她诚恳地说:“我希望得到一些建议,在我犯下了致命错误的时候。”与此同时,她忍不住埋怨住在城堡高处的另一个人,邓布利多。
在她的新书里,虽然避讳了姓名,但是一贯胆大、善于钻营的她用上了诸多暗示,而且打着不能明说、却被公认的“黑魔头与他忠诚食死徒的纠葛”的噱头,她加入了大量细节。
关于雷古勒斯那部分信息,她挖出来的内幕不多——她在巫师中的名声臭了,而且变成甲虫也没什么用,寻常人不会随时随地谈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她只找到了一些公开的资料,并把布莱克家族十几位著名祖先的特点缝缝补补,合在一起。
也因此书上的那位“血脉纯洁高贵”的纯血家族后裔时而风度翩翩,待人宽容,时而性格谨慎,言语犀利,有点像她面前的这个人……
而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就不同了,这是她精心打造的大戏,为了冲击“二十世纪最畅销书”的荣誉,在国外这本书的宣传用词是“第二位黑魔王的秘密往事”,她亲口暗示国外的出版商把神秘人和现在被囚禁在高塔上的那个大人物联系起来,她对这些小手段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漫长的偷窥经历让她认准一件事,尽管人们嘴上避讳,但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只吵人的小魔鬼,他们希望看到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走下神坛,或者被踢下神坛。
而她——丽塔·斯基特,充当的就是一块绊脚石的作用。
怀着这种想法,她往书里填充了大量真实的细节,为此她不得不像辛勤的甲虫一样追寻神秘人的往事,尤其是他的童年经历。这是危险的行为,她谨慎地挑选着突破口,在知晓了几个伟大的姓氏后,她果断把方向集中在神秘人的童年——他在孤儿院里的生活。
而巧合的是,她碰到了同样对神秘人童年感兴趣的邓布利多,他们在一位孤儿院院长的住处碰面了,而邓布利多对她可能遇到的致命危险只字不提,只是委婉地劝说她“最好不要这样做……”
这个只会嗡嗡叫的老蜜蜂!丽塔·斯基特用邓布利多名字的谐音腹诽着。
他今年多少岁来着?
丽塔·斯基特怀着隐秘的恶毒念头想着,但想到以他高深的法力,可能最后活得比她还长,她所有想法都没有了。或许在报纸上批评他的学校管理方式,或是将他描述为一个疯疯癫癫的老疯子都不错,但要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挖掘真正的隐秘,她是不敢的。
一道审视的目光扫过她,让她抽了口冷气,身体不禁打了个激灵。熊熊燃烧的壁炉没有带给她多少温度,她的那些复杂的念头一下子被浇灭了。
“你向我寻求建议?”
“坦白说,我看不出来你的悔意……或许你乐在其中?”菲利克斯轻声说:“这样倒也说得过去了,你做出选择,并承担选择所带给你的一切后果。”
“不,不是这样。”丽塔·斯基特赶忙说:“我知道你对一些人很有影响力,比如最后一个布莱克……只需要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菲利克斯打断她的话:“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是想让我牺牲朋友的利益,去帮助一个——恕我直言,一个没多少关系的人?”
斯基特的呼吸突然一窒。
“唧唧(就是就是)!”瓦伦在他怀里愤愤不平地叫着。
丽塔·斯基特的姿态更低了,她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通通说出来,演着演着,她似乎进入了状态,僵硬的脸上那双一贯缺少同理心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我对你的遭遇表示遗憾。”菲利克斯听完后,做出简单的回应,“但别说你是无辜的,一切都是你在清醒状态下做出的决定。”
“我知道……”丽塔·斯基特狡猾地说:“我带来了一些‘诚意’。”她举起自己的双手,把鲜艳的红色长指甲展示给他看,接着这些指甲发出一阵“咔哒咔哒”声,从她手上脱离。
十枚像是小匕首的指甲飘到菲利克斯面前,嗅嗅想伸手去捞,被他阻止了,他隔着空气观察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转过头。
“我有三个建议,你可以选择听,或不听,也可以只听一两个。你是聪明人,丽塔,你需要自己判断。”
“第一,淡化那本书的影响,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决心有多大了。不过我需要提醒你,邓布利多不会对一个死人的童年感兴趣……”
“第二,我会联系小天狼星,说你答应为雷古勒斯写一本传记,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容忍旁人玷污自己的弟弟。所以,丽塔,把你最高明的文字技巧拿出来。”
“最后……”
菲利克斯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晃,一枚衔尾蛇之戒突然出现,化作墨玉般的小蛇,“嗖”地一声窜到她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游到她光秃秃的手指上。
丽塔·斯基特失神地盯着这枚戒指,和不断游动的小蛇那幽绿色的小眼睛对视着。
“如果有来自威胁你生命的困扰,只需要摩挲这枚戒指。相信我,你完全来得及发出求救信息——如果那些人因为你的‘冒犯之举’而动手,他们可不会让你轻易就死掉。”
丽塔·斯基特吐出一口气,神情肃穆了不少,她低着头后退两步,恭敬地说:“这三点我都能做到,海普先生。”随后她重新化作一只胖墩墩的甲虫,飞出了城堡。
菲利克斯低头沉思着,拿出一张羊皮纸,写了一封短信:
“小天狼星,知道你在为那本恼人的书烦心,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
刚刚丽塔·斯基特找过我,这本书不会再加印,但已经发行的几千册可能追不回来了,我前两天安排莱姆斯收购市面上的那些存货,努力把影响降到最低。
除此之外,她还答应为雷古勒斯写一本传记,传记上的每个字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你大可以用最严格的标准要求她。我相信,你和克利切可以提供足够多的细节,让书里的人物有些有肉,只是我建议你,把魂器的名字淡去,或是将这部分延后发表……
所以,你最好别在丽塔·斯基特的家门口徘徊了,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我可不想吃早饭的时候在报纸上读到你被送去阿兹卡班的消息。
另外,如果你想明年进入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最好提前做些准备,我在麻瓜世界有一个朋友,他可以安排你做一段时间的助教。
如果感兴趣,请联系扎卡赖亚斯·柯利福先生,地址为……”
写完信后,壁炉里的火焰突然变成了明亮的碧绿色,菲利克斯将羊皮纸丢到火焰中,它旋转着不见了。
回过神来,瓦伦正盯着半空中的鲜红色指甲打量,“哦,那个不能给你。”菲利克斯说,将这些记录了无数隐秘的指甲收起来。
他对这玩意儿的定位是,也许永远没有用到的时候,也许明天就会用到。
随后他转了转魔杖,杖尖飞出一缕银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像是银色的丝绸一样,绕在瓦伦的身上,并逐渐化为实体,瓦伦不断扭动身体,惊奇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有无数隐形的花仙子在它身后编织着衣服,最后形成一件银色的斗篷。
“唧唧?”
“最近研究的成果之一,把守护神重新塑形,凝聚成新的实体。”菲利克斯微笑着说,“你可以试试。”
瓦伦眨了眨眼,看着身后的发光的斗篷,把兜帽戴在头上,只露出半张粉色的喙。
“唧唧!唧唧?”
它发现自己飘了起来,瓦伦吃惊地看着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既没有抽出魔杖,也没有伸出手指,只是微笑着看着它。
瓦伦扭了扭身体,身后的银色斗篷也跟着甩动起来,随后它就向着办公室的一侧飞去——
“哇唧唧!”
没一会儿,瓦伦就熟练掌握了身后的斗篷——只要略微转身,斗篷就能迅速变换位置。
嗅嗅玩儿得不亦乐乎,在屋子里到处乱飞,惊喜地叫着。
菲利克斯心里不断琢磨,这个魔法估计只有自己能用,但他其实已经掌握了一种飞行魔法,只是有些副作用,一般不怎么用。
至于‘飞行翅膀’的原理和样品,他已经全都交给卢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