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上。
时卿坐下,战原望了过来,发现她神情有异,又瞄了一眼尾随而来的陆隽辰——唉,这世上,能乱她心的人,好像一直只有他。
彼时,拍卖会的主持人高声叫了起来:“现在,让人激动的时刻终于来了。接下去,由我们拍卖会精心准备的五位漂亮小姐将闪亮登场。
“她们年轻,她们干净,她们将在这一刻,展现其妩媚的身姿,带来她们精心准备的才艺,最后,还请尊贵的客人们投出宝贵的一票,票数最多的人,将戴上月神之泪,走上T台,为大家显现月神之泪的迷人风采。
“谁有幸拍得月神之泪,这位最美的新晋女神,可以陪您进行各种免费服务……今夜,将是您的浪漫之夜……”
伴着主持人的说话声,五位身姿纤细妙曼的纯情少女踩着猫步走了上来。
第一位一袭红裙,性感妖娆。
第二位一身白裙,纯净清秀。
第三位一身黑裙,神秘魅惑。
第四位火热短裙,妙曼撩人。
第五位古色古香,典雅高贵。
每个姑娘都生得娇艳动人,笑意盈盈,柔若无骨的身段,能让男人们血肉喷张。
她们来了一段才艺表演,最后投票结果是红裙取胜,紧跟着红裙少女戴着那月神之泪,走了上来。
璀璨的灯光下,那月神之泪,闪闪夺目,而月神的竞价也就此开始。
起价是1000万,每次加价50万。
你来我往的竞价绝对是刺激的,没一会儿月神之泪就加到了3000万,出价之人正是陆隽辰。
“还有没有高过这位陆先生的?有没有,没的话,就3000万成交了……3000万一次,3000万两次,3000万……”
就在这时,竞拍厅内的灯突然全暗亮了。
四周发出一阵惊叫:“怎么回事?”
不过短短十秒钟,灯又重新亮了起来,T台上,红裙少女还站在那里,姿态极为优雅,只是脖子上那项链已经不见了。
这个惊变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胡老板,我奉师命,前来取月神之泪,现已取到,就此别过……”
拍卖厅厅口忽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众人寻声而去,只见一个戴面具的假小子左手抓着那条亮闪闪的项链,右手上拿着一把枪,转身就对守在附近的保安来了两枪。
不是真枪,但是,保安却应声倒地,面具女子夺路而出。
主持人边上的胡老板立刻厉喝一声:“拿下她。”
现场顿时一团混乱。
T台上的少女慌忙退了出去,两个保安控制着她——这五个少女是拍卖方精心准备的拍卖品,自然是不能有失的。
时卿眯着眼睛站起,冲那红裙少女隐退的幕后追了过去,只看到那女孩子被两个保安送进了一间房间。
看到她跟来,其中一个保安立刻道:
“对不起,这里拍客止步,请您马上离开,否则……”
话未说完,就被时卿使出的麻醉针给放倒了,另一个见状,扑上来想要拿人,跟着被放倒。
随即,她去开关着红裙少女的房间。
门却被人从里头反锁上了,时卿拿下胸针,轻轻松松搞定。
开门那一刻,她看到红裙少女已换好了一身常服,正在爆破舱窗玻璃,发现有人进来面色一惊,在看到时卿时,精致的细眉暗暗皱了一下。
房间内另外四个少女已经晕倒在地上。
红裙少女身形挺高挑,估计快有一米七了,身形发育也很好,凹凸有致,但总体显得偏瘦,不过,小荷才露尖尖角,小姑娘含苞欲放的,自有另一种清新之美。
“项链是你偷的!”
时卿说得是肯定句。
“少管闲事多吃饭。”
红裙少女哼了一声,要跳窗离开。
时卿第一时间抓住了她的手,叫喝了一声:“不许再回去了,洛洛,你是洛洛对吗……”
本来极淡定的红裙少女,面色赫然一变,看她的眼神多了几丝打量,“你是谁?”
“我是你妈妈时卿……”
她咬出这个称呼时眼睛一下就红了。
红裙少女眼神缩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
“神经,满世界乱认女儿,你想女儿想疯了……”
她漠然地把人推开,直接跳了出去。
豪华游轮有七层楼高,这里是最高级,底下宽宽的夹板,摔下去只有摔死的份。
时卿确定她不会寻死,敢跳,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她凑过去看,只见红裙少女张开双手在夜空滑翔。
原来她的背包里装有翼装。
楼层之内的灯光折射着一道道奇光,这足以让人看到她滑翔时傲然的模样。
而不远地的海平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艘汽艇——显然,他们是团体作案。
身上没有带任何特殊装备,时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了,但可以确定,那个孩子就是洛洛,她的眼睛骗不了人。
可是,她怎么就不认自己呢?
是不是恨她没能早早把她找回来?
“快走……”
正想着,有人忽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出去,转头时,她看到竟是陆隽辰带着她跑了起来。
“你把外头的人放倒了,他们以为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外头,有人来拦截,被陆隽辰给撂倒了,时卿顺带着也打飞也一个,二人逃出了竞拍厅,跑向私人停机坪。
今天,陆隽辰是借了私人直升机飞过来的。
等回过神来,时卿已经在直升机上,陆隽辰在驾驶,直升机平稳地飞了起来。
时卿盯着那平静的海面。
今日是满月之夜,月色如皎,可以让人较清晰地看清海面上的船只。
“跟上那艘汽艇,快。”
汽艇在飞快地往海岸边驶去,她有点着急,想把这个狡猾的孩子抓回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陆隽辰不阴不阳反问:“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对你言听计从?”
好像挺有道理的。
时卿立刻闭上了嘴。
“你也在找洛洛是不是?那红裙少女是洛洛对不对?”
他突然发出这么一问。
“你怎么知道那是洛洛的?”
此话一出,时卿立刻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
“因为我是她爹地,因为我找了她快十年,时卿,你女儿要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你觉不觉得你很残忍?”
轻飘飘一句话,他就此把她的身份给揭破了。
唉!
这么快就露馅了呀?
时卿的心脏止不住地发颤,明明自己没什么破绽,他怎么就看透了她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闭上眼,语气很平淡:“麻烦到了岸上,找个可以打车的地方把我放下。”
不承认也没关系。
陆隽辰并不生气,只要找到了,其他事他们可以慢慢解决。
*
夜幕下,海上的汽艇上。
红裙少女缩成一团坐着。
驾驶汽艘的是一个男人,见她反应异常,却没有多问,而是等他们上了岸,躲开了直升机的追堵,到了安全地界,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面色有点不好看。”
“我见到我妈了。她在找我。可我……”她撇了撇嘴,神情黯然:“可我回不去。”
“那就别想着回去了,待在这里也挺好的。你现在是先生最宠爱的徒弟,你想学什么他都让你学,只要不惹怒他,你的地位,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别哭丧着脸。”
男人劝她想开点。
红裙少女涩涩一笑:“当一个被控制在别人手上的玩偶,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你反抗得了吗?”
这一问问得诛心。
是啊,她反抗不了。至少现在的她,没有那个能力。
“我还看到我爹地了。我好怀念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可那时年纪太小了,有些画面我都记不得了……但那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日子。”
她叹息着,语气里透着抹不开的忧伤。
“哎,这话,你可别和其他人说,要是传到先生耳朵里,小心被罚。”
男人低声警告。
她沉默。
这样的日子活得真是累。
可再累她也要撑下去啊!
*
陆隽辰没有把直升机停在海岸边,而是将它开到来的地方,时卿拿他没辙,也就懒得多废话。
到达目的地后,时卿下了直升机。
停机坪上,灯火通明。
不远处,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个子很高挑,长相很英俊,面色很清冷,长得有几分像陆隽辰。
是仔仔。
她儿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时卿的心被什么给撕疼了——这个男人太懂得怎么攻击她的软肋了。
“爸,您回来了,有洛洛的消息吗?”仔仔迎了上来。
“见是见着了,但她跑了,不过你放心,我能把人找回来的。这一趟,虽然没找回洛洛,但我把你妈妈找回来了……她就是你妈。”
陆隽辰和儿子说话时特别温柔,说到最后,把身边这个男人打扮的人介绍给仔仔认得。
仔仔看时卿的眼神,噌得发光发亮,“她是我妈?妈,真的是您吗?”
时卿被这一声“妈妈”叫得心肝一颤,却往后退了回来,嫌恶地叫道:“你们搞错了,别乱认妈。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她是赶紧脚下抹油。
“哎,如果你走了,那就会错失洛洛的消息。我在那颗月神之泪上动了手脚,现在可以很精准地找到她,你不想去吗?”
唉,这个家伙,真的是太会拿捏她了。
不。
她不能被他拿捏了:
“那小姑娘是谁,与我无关紧要。走了。”
她挥挥手,走了。
仔仔看着很困惑:“爸,您没搞错?如果她是妈妈,为什么不认我们?”
“那你再想一想,洛洛为什么不回来?”他慢慢跟在时卿身后,却不去阻拦,一个不想留下的人,再怎么挽留都会走。
“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或是被困住了,不得自由;或是被威胁了,不可以回来。”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那你妈妈肯定也有苦衷。现在既然找到了,原因总能查明白的……不急,十年都过来了……”
这十年,陆隽辰过得很煎熬,好在都过去了,往后头,再苦再难也就那样了吧!
说真的,好好的家,被折腾得支离破碎,这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段不堪的回忆,陆隽辰花了很长时间,才调整心态,接受了这样一个结果。
生活很残忍,但他的抗压力一向很强。而时间是最能洗涤伤痛的,每天经历的琐碎小事,可让人活在当下,活出充实。
人的一生,总难免会有起起伏伏,更有悲伤离合。
经历多了,就会知道,人活于世,就是要面对各种磨难。
有些磨难,挺不过去,就是一辈子。
有些磨难熬过去了,也许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馈赠,当然,也许还有更大的磨难。
所谓生活,要有面对风雨的勇气。不管怎样,风雨总会有停下的时候。
十年时间,他已平复所有忧伤,余生,他只想积极面对。
“走了,我们去看看洛洛带着项链跑哪去了?我得查清楚,谁在威胁她不让她回家……”
与十年前相比,现在,他最在乎的几个人,全找到了,团聚那是迟早的事了。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
时卿回到房车天都快亮了,她敲车门让孟焦开门。待上了车,洗了个澡,服下药,她倒头就睡。
既然陆隽辰在月神之泪上动了手脚,凭他的本事,找到洛洛是迟早的事。所以,她不用急着去找了,睡觉。
她需要睡觉。睡眠少了,她更容易忘事。她的身体啊,是禁不起瞎折腾的。
第二天天亮。
时卿还在睡,有人摇自己的手臂:“姐姐,姐姐,有人找。”
时卿醒来,迷迷糊糊中,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刚性十足的少年,愣了愣,问:“你谁呀?”
孟焦一听,瞪大了眼,完了,姐姐又忘事了,“我是你弟弟孟焦啊。”
“那我是谁?”
“你是舒琳。”
“舒琳又是谁?”
“……”
“我头疼,你让我缓缓。”
她又缩回了床上,双手不断按着太阳穴。
这一幕,全落在门口陆隽辰的眼底,他不由自主就皱起了眉头,很显然:
她的身体出问题了。
“孟焦是不是?”
“是。”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凭什么你说要问,我就得乖乖配合的?不去,我要守着姐姐。哎哎哎……”
反抗的结果是被陆隽辰老鹰捉小鸡一般拎了出去,这期间,期间孟焦几次想反击,可根本碰不着他的衣角。
这一刻,他真切地意识到,面前这位是个厉害的狠角色,自己绝对没办法和他硬碰硬。
“你姐怎么个情况?”
“病了。很容易忘事。”
“什么病?”
“不知道,她没说。我只知道她天天在吃药。”
“药名。”
“不认得。”
“去把她的药取来。快。”
孟焦只能乖乖去取。
陆隽辰接过看了看那一大堆药,看了看那些药名,面色越来越沉,心情越来越坏……
她不回来的原因,他终于找到了一个:
她的健康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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