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曼哈屯有序中掺杂着混乱,大家继续着一开始的防御行动,油瓶酒瓶往下用力扔,手边用什么就往下砸,总之就是要用力。
红毛一个没注意搬了把自行车都往下扔,脱手的一瞬间才发现不对,但是大龙就在旁边怒吼:“不要管这个!易总都会报销的!快去找别的东西!”
等到油瓶酒瓶扔下不少,美铃姐掏出了最后一根烟火花炮朝着地下打去,烟火的火花瞬间将油和酒点燃。
冲天的火光照亮的半边天,着了火的丧尸们狂躁起来,开始疯跑冲撞。为了防止他们跑到街对面去,露台上的业主们疯狂喊叫,将他们的吸引力牢牢掌控。
只是这样曼哈屯的围墙和大门就成为了他们的首要攻击对象。
小巴车也开来抵住东门,链条锁上了一道又一道,院子里的业主们甚至奔上前来用身体将门紧紧抵住。
孩子和老人都被赶回家中,青壮年们都在外面保护着自己的家。枪林弹雨之中,丧尸身上的火有些越烧越旺有些却被他们撞到熄灭,但他们撞击着面前的大门和围墙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下。
倒在门口的丧尸越堆越高,后来的丧尸就踩着他们的身体向上,但又被曼哈屯的业主掀翻,凌青早就扔掉了手上的大喇叭,和易成礼拿着一把长长菜刀朝着下面捅。
他的眼镜因为剧烈的动作滑落到鼻尖,还来不及推上去,就因为凌青的一个仰头不知道被甩到了哪里去,但这个时候凌青不知道也不想去寻找,他只想知道究竟还有多久这一切才会结束。
黑夜越来越深沉,眼前的火光似乎也要烧到尽头,突然枪声渐渐变弱到停止,不用别人多说,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弹药都被打尽,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只有从车站来的那一拨丧尸那么还足够对付,但是现在地铁站里的丧尸也跑了出来,数量远超他们之前的预计。
即便奋战了这么久丧尸的数量有明显变少,但却也无法将丧尸们完全击倒。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撞击,东大门已经变形开始有些摇摇欲坠,提醒着所有人它即将罢工。
露台上的业主也精疲力尽停下了手,凌青喘着气看向身边的易成礼,想要说一句我们两个好像又要死在一起了,却借着微光发现易成礼的双眼通红。
“喂。”凌青叫了他一声,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易成礼的脸,叫他看向自己。
易成礼看他嘴唇动了动,听不见声音,但是凌青看着口型知道他还在说会让自己活下去。
“别害怕。”
凌青按着他的头靠向自己,两个人额头紧紧贴在一起,呼出的空气也交融。
易成礼听见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丧尸还在下面撞门,易成礼却已经不在乎,他伸手捧住凌青的脸,用力眨眼将任由眼泪滑落进黑暗。
易成礼:“我们会死。”
“谁都会死,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轻车熟路。”凌青看着他轻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就快点说吧,东门快顶不住了。”
易成礼看着他张口正准备说话,突然空中的直升机开始拉升高度离开,过了几秒钟,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轰”得一声砸在了曼哈屯的门前,顿时有蓝色的烟雾四散开来。
凌青还来不及问这是什么,突然远处有光亮传来,原本是一点但很快就变成了一片,一直蔓延到了自己身边。
消失许久的灯光再次出现在眼前,人工发明的太阳照亮了黑暗。
来电了。
作者有话说:
鼠鼠:吃饱了走了!
凌青:来电了来电了!
第90章 黑夜深缠绵不尽,光明处继续前进
灯亮起的一瞬间,魏川的耳机里也响起声音,他捂着耳机仔细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心头一松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钱美丽一惊,赶快去扶他。
魏川连连摆手,笑着冲露台上的业主大喊:“支援部队来了!”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也已经借着市政路灯那点微弱的光,看清了那绵延向后不见终点的车队,还有飘扬在空中的那一抹红。
即便是黑夜也如此醒目,叫人一眼就能发现。
又是一枚特制烟雾弹打出,穿过黑暗在曼哈屯的门口炸开,在蓝色的烟雾之中,丧尸们的动作慢了下来,甚至于站在原地开始摇晃。
“露台上的人都下来!”魏川按照耳机里的指示撑起身体朝着露台上的人大喊:“都下来吧!剩下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了!”
装着充足弹药的装甲车滚滚而来,令人安心的音乐声在耳边环绕,还有在有灯的夜晚飘扬的旗帜,凌青一边扶着易成礼的手往下走,一边回头看这一切,感觉整个人像是踩在云里一样,有些不真实。
外面有如同鞭炮一样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曼哈屯的东大门已经不再摇晃,坚定地站在那里守护着小区里的所有人。
身边的业主们终于从惊讶中回神,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他们同家人拥抱在一起,开始欢呼或者抽泣庆祝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易成礼同凌青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两个人都有些恍惚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易成礼率先回神,看了身边的凌青一眼,慢慢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凌青的睫毛颤了颤,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易成礼才放了心,把简单的交握变成了十指紧扣。
两个人靠坐在一起,安静地握着手沉默好久,凌青才开口问:“我们这是熬过来了吗?”
语气中仍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熬过来了。”易成礼看着两个人投落在身前地面上的影子,将两个人的头也贴在一处说:“你听外面的声音,我们现在安全了。”
凌青哦了一声,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突然笑了起来。
他从易成礼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一边笑一边捂住了自己的脸,笑声逐渐变得哽咽,有眼泪从指缝中一点一点落下。
自从做了那个梦,凌青就觉得有一把刀悬在自己头顶上,早晚都要落下来。即便自己准备了那么多,计划了那么多,心里还是恐惧。
现在好了,现在是真的好了。
易成礼坐在旁边也有些红了眼睛,他伸出手慢慢拍着凌青的后背,想要安慰几句但又觉得没有必要打断凌青的情绪宣泄,便从口袋里拿出了纸,等待凌青最需要的时候递上。
过了一会身边的人就安静了下来,只是手还捂着脸没有动。
易成礼盯着他看了一会,忍不住问:“你还哭吗?”
凌青摇头:“有水吗?我想喝点水。”
易成礼把手上的纸巾给他,起身去拿水。等他拿着水转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凌青红眼睛红鼻子看着自己。
“喝水。”易成礼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解释又带着试探说:“现在不方便拿瓶装的矿泉水,只有我的水杯了。”
原本他以为凌青会犹豫一下,结果没想到他想也不想说了句没关系接过杯子仰头就喝。
易成礼愣了一下在他身边慢慢坐下,看凌青吨吨吨喝个不停,想了想说:“我也渴了,你给我留一口。”
凌青立刻停下了喝水的动作,瞥了他一眼将自己手中的水杯递过去说:“正好还有一口,你喝吧。”
明明上一次两个人还因为无意喝了同一杯水尴尬了好久,现在的一切却无比自然而然,易成礼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但很快就收敛表情接过了水杯。
最后一口水喝完,墙外的炮火声还在响,外面的人似乎又释放了一些烟雾弹,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见那些飘在空中的五颜六色。
“应该还要等一会。”易成礼又握住了凌青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关节说,“等外面安静下来我们就又要忙起来了。”
丧尸堆在门口肯定要清路,加上东边一点的新火葬场可以使用,说不定就要把这些尸体运到那边去,然后还要消毒修大门……
凌青握着易成礼的手,听他絮絮叨叨罗列待会要做的事情,忍不住出声打断:“光是听你说我都觉得麻烦。”
“不麻烦,做完这些我们就安全了。”易成礼看着他一笑,“而且我去安排就好了,你不要管这些,不用觉得麻烦。”
凌青哼了一声:“那我谢谢你啊,老板亲自帮我干活。”
“你怎么不说老板还要给你还房贷呢。”易成礼看他。
凌青转头看他,两个人手牵着坐在一起,眼睛里都是对方的倒影。易成礼心跳快了两拍,看着面前人的脸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
比如刚刚露台上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比如吻一吻他一直都很想靠近的唇。
正当他思考着应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凌青却突然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脸说:“我的眼镜不见了,看不清楚了。”
易成礼一愣,想起刚刚自己扶凌青从露台上下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眼镜就不在,连忙说:“可能是掉在露台上了,刚刚你下来的时候脸上就没戴眼镜。”
他看了眼露台,见外面还是炮火连天,姜冲他们还守在墙下面,转头安慰说:“也有可能是当时站在栏杆旁边的时候掉下去了,待会我去给你找。”
凌青看着他表情复杂了一瞬,沉默两秒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我的眼镜不见了。”
易成礼一愣,下意识继续安慰:“别担心,要是找不到我们就再配一副更好的。”
凌青看着他撇了撇嘴,终于让易成礼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握紧了凌青的手。
在沉默的思考两秒过去之后,易成礼看着凌青的眼睛轻声问:“你现在没有眼镜看得清楚我的脸吗?”
“得靠近一点才能看清。”凌青的嘴角终于上翘。
易成礼终于明白了眼镜不见的意思,他嘴上说着那我近一点,慢慢贴了过去。
看上去神情自若,但等两个人鼻尖触碰着鼻尖的时候,凌青却发现他的睫毛颤动个不停,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握着易成礼的手捏了捏,最后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我眼镜不见了。”
“不见了就不见了,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易成礼说着微微歪头,因为没有眼镜的阻挡就连亲吻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简单顺畅,两个人的唇几乎相贴,但易成礼还是停了下来,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凌青,我可以亲吻你吗?”易成礼问。
凌青没有回答,只是向前伸了伸头,让易成礼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温度。
易成礼不知道在凌青的梦里自己同他的亲吻是什么样子,或许比这个更激烈或许比这个更缠绵,但都不会比这一次的更温柔。
唇齿之间的依偎在这个特殊夜晚的炮火下绵长,原本交握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变成了搂住脖子的禁锢。
无人发现的阴影之中,有情人在偷偷亲密。
亲吻在外面安静的一瞬停止,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微微喘着气,凌青的手还搭在易成礼的肩膀上。
“好像结束了。”易成礼看着他轻声说。
凌青收回自己的手说:“我知道,我已经听见有人在叫你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秦大力喊着易经理的名字走来,易成礼整理了一下衣服应了一声站起来,冲着秦大力挥了挥手:“在这里呢。”
“易总我找你半天了。”秦大力喜气洋洋说:“现在外面结束了,但是战士们让大家伙先别出去,说要收拾消毒,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帮忙。”
“当然要帮忙。”凌青也站起身看着秦大力说,“叫严冬去开铲车吧,消毒水消毒粉先都拿出来。”
秦大力应了一声去叫人,易成礼转头看向凌青还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说:“我本来想等这些结束了找个日子跟你好好聊一聊,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是吗?”凌青站在他身边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抱怨说:“你把我头发弄乱了。”
“下次我注意,下次……”易成礼说着看向凌青,“还有下次的,对吧?”
凌青笑了一声:“那你要不想有下次就算了,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