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叶冬葵他们新搬入的大院子灯火通明。
前院里,五六张宽大桌子并在一处,已摆好四五碟冷盆,厨下煎炒烹炸的动静不断,饭菜热腾腾的香气,一阵阵地往外飘,前后缭绕,引人垂涎。
叶连翘跟在叶冬葵身后,才将将踏进院子,就觉那浓郁香味迎面扑过来,不由得笑起来:“哪位嫂子的手艺这样好?”
话音未落,就见那吴彩雀拎着锅铲从灶房里探出个脑袋来。
“哦,原来是我自己的嫂子。”
叶连翘笑容拉大两分,冲她点点头。
叶冬葵等五六户匠人,搬来府城有段日子了,住的房子固然老旧,于他们而言,却是个新的安家之所,这暖宅的工夫,万万不可少。下晌临近申时那会儿,叶冬葵便找到不老堂去,高高兴兴,将叶连翘拽了来。
“我已把大娘先请去院子里了,这会子,便是专门来接你的。”
他乐乐呵呵地道:“也不讲甚么正经规矩,就是大伙儿一起凑个趣,备礼什么的一概免了。我们住的这房子,多亏你和阿策两个帮忙打听,几位匠人大哥,都催着让我来请你们,咱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吃一顿,也算给我们这新家添点人气不是?”
这是好事,叶连翘当然不会推,虽然手头还有些烦心事,却仍旧是痛痛快快地随了叶冬葵来。进了门,照例与那些匠人的女眷孩子们说笑一番,又被吴彩雀扯到灶房里,瞧了瞧早上专给她炖的那锅脊髓汤,好容易得了空闲,便走出来找到叶冬葵,将他拉到一边说话。
“阿策那边,你可打过招呼了?”
她问道。
“这是自然,我哪儿会忘了他?”
叶冬葵今日兴致格外高,嘴里同叶连翘说着话,还不忘随手把一旁经过的小孩儿揪到跟前,捏人家的脸颊,胡噜人家的头发,一面笑呵呵道:“去接大娘之前,我便先往府衙那边走了一遭,想法儿寻到跟着阿策的那个小杂役,让他帮忙同阿策说一声,离了衙门之后莫回家,直接往这边来就行。不过听夏生说,他仿佛有点忙?只怕会耽搁得晚一些。”
“嗯,没关系,咱们不用等他,只管先吃就好。”
叶连翘抿唇点了一下头。
下午,她并未对那夫妻俩多加盘问,问明他们的确是受指使前来闹事添堵的,便把人转手交给了卫策,一应事宜皆由他处理。也不知他会用什么法子招待那两人,不过,以他的本事,现下多半已经将那夫妻俩知道的事,都掏了个尽了。
有人找她的晦气,结果事儿却没成,着急的该是对方,她有什么好发愁?
她心里平静得很,眼见离开席还有一阵,灶房里又用不着她帮忙,听说万氏在后院,便慢慢悠悠地也绕了过去,果然看见她那婆婆与两个二十余岁的妇人站在一棵树下,四周黑灯瞎火,她们似是浑然不觉,咭咭哝哝,说得十分兴头。
“娘。”
叶连翘唤了万氏一声,小心翼翼走到她身后,同那两个妇人相互见过,就笑嘻嘻道:“我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原来您在这儿,该不会是又在同人说您的花花草草了吧?”
“还真给你猜着了。”
万氏忙一把挽住她,也笑容满面道:“你这两个嫂子说,这院子恁样大,什么都没有,显得光秃秃的,从冬葵那儿听说我爱捯饬花草,便来同我打听一二。你瞧瞧,这后院里,除了这棵树,真个甚么都没了,合该种点啥才好看呐!”
说着,她便又回头对那两个妇人道:“天色黑,我看得不分明,要是没错儿的话,这树应当叫做‘饼子榴’,开出来的花火红似火,煞是好看,只是不怎么结果。你们要想院子里漂亮些,这树可一定得照看好,再买些旁的花苗草种回来, 在旁边零星种上,过些日子你们再瞧,管保这院子就生机蓬勃的招人喜欢了!”
“是,真要谢谢大娘才好。”
两个妇人含笑连连点头:“回头还要问问您这饼子榴该如何照应,我们以前从没接触过这个,成日里张罗全家老小,就够忙的了。如今跟着男人来到府城,倒觉一下子闲了,他们在外头找活儿,我们留在家里,除开张罗大小家事之外,还能倒腾倒腾花草,也挺好。”
说罢,她二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落到叶连翘身上:“妹子的身子如今觉得怎么样?今晚那饭桌上的各样菜蔬肉食,都是特意选过的,样样你都吃得,只管放心。”
“哎。”
叶连翘笑着答应一声:“几位大哥如今已经开始在城里找活儿做了?怎么样,可有眉目?”
她原想着,虽然人人都说府城这地界机会多,但毕竟叶冬葵他们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要找活儿,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孰料那两个妇人却是眉飞色舞,冲她眨一眨眼,笑容满面道:“妹子你别说,还真有了点音讯呢!”
“哦?”
叶连翘真个有些意外:“这么快?那刚才我哥去接我时,怎么没听见他说?”
“只是有了点影子,还未说定呢,冬葵是个稳当人,自然不会将这没彻底定下的事贸贸然说给你听。”
两个妇人将她手一拉,乐颠颠道:“我俩大大咧咧的,兜不住事儿,这才顺嘴给说了出来。你听见了便罢,可莫去问他们,省得将来这事儿若是不成,他们觉得塌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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