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清越,话一道出口,殿内立时哗然一片。
“书画,棋艺同时进行,云公子这……这能成吗?”
“云公子没糊涂吧?”
“大晋的少年天才难道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会说出如此傻话?”
“怎么办怎么办?云公子再厉害,也分身无术啊,怎么可能同时进行书画和棋艺比试?”
……
殿内诸人说什么的都有。
五国使臣代表互看彼此一眼,皆从对方目中看出笑意,其中一人道:“只要云公子有能力,在下没意见。”另外四国代表跟着点头附和。
“你们人多,而我就一人,为了不浪费时间,你们五国先行比试书画和棋艺,最后胜出者,再与我比试如何?”云轻舞说得云淡风轻,五国使臣代表却听得脸色难堪了,那起先说话的人道:“云公子这是轻视我五国吗?”
“就是就是,你这是在轻视我们。”
“没错。”
另外四国时辰代表先后出言附和,一致认为云轻舞在轻视他们的国家。
“我是不想浪费时间,可没有轻视你们各国的意思,如果你们执意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云轻舞耸耸肩,又摊摊手,续道:“音律比试,用毒比试,你们五国统一意见,决定由一个代表上场,而武学比试,你们五国打算以五对一,真以为我大晋好欺,以为我国无人吗?”神色骤然一凛,她眸光冷如冰锥,直直地刺向五国代表:“比试讲究的是公平公正,你们倒好,是什么有利于你们,你们就怎么来,而我只提出些许要求,你们就说我在轻视你们,这岂不是笑话!”
一道清冷略显沙哑的嗓音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云公子说得没错,比试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既然五国已经破了规矩,那么云公子的要求就不见得过分,我同意五国先行比试书画和棋艺,胜出者再与云公子比试,在此期间,在下先代表五国和云公子比试音律,不知云公子意下如何?”这说话之人乃突厥的国师,身形挺拔修长,自案几后起身,手执一柄玉笛朝殿中央行来。
云轻舞双眸半眯,盯着那人的银色面具看了片刻,总感觉到这位突厥国师身上的气韵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然,凭着对气味的敏感度,她心下摇头,至少三种气味混合,她确定不了自己有闻到过这种复杂的气息。
“我可以与你比试音律,但五国还必须在此期间,定出武学修为胜出者,否则,我不会奉陪。”就是要给你们五国制造矛盾,就是要让你们分出高下,让你们心里膈应。想结盟,一致攻击我大晋,让我大晋威严扫地,那也得我同意。
五国使臣代表的脸色愈发难堪。
败给大晋没什么,毕竟人家的实力在这摆着,但若要败在他们五国中的任何一国手上,那就太不好看了。
静,偌大的殿中,一时间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声响。
“如果你们担心你们五国武学比试后,胜出者功力有所损耗,我不介意前两名来应对我一人。”云轻舞这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吃,五国使臣代表闻她之言,知道这在武学比试上很有利于他们一方,于是便不再迟疑,点头应下。
宫宴是在未时过半才开始的,因而距离天黑还早着,介于书画和棋艺都要在殿内比试,突厥的国师提议音律和武学比试就放在殿外,对此,云轻舞没有什么意见,文帝也点头应允,让宫人去做准备。
“你为何要和轻狂作对?”宫澈返回宫宴,从自己近侍口中知晓他离开后,殿中发生的诸事,神色看似不见什么波动,心里却止不住为云轻舞担心,同时,他看不出情绪的眼眸移向突厥国师身上,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不客气地问询对方。
“我只是在尽我自己的责任。”
那突厥国师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以密术回他。
“子归,你向来不会撒谎。”宫澈眸光微变深沉。
“我说了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责任,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突厥国师就是白子归。
他回宫澈之言,其实是在撒谎,但也不全是。
首先,他没想过和云轻舞作对,毕竟从身份而言,他是曾经那个蝶儿的小师叔,单就这一层关系,他也不可能和个晚辈过不去,再说了,他和突厥已无甚关系,而今日之所以出现在宫宴上,且是以突厥国师身份出现,无非是他想让一个人多将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
然,就目前看来,那人似乎恼他了。
“轻狂是蝶儿,是我的小舞,更是你的师侄女,你不能伤害他!”
“阡陌,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还是说……你从未了解过我?”
白子归眸光黯然,满心都是失落。
“子归,我……我……你得体谅我,我只是太在乎小舞了,我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宫澈眼里染上丝歉然,不过,转瞬即逝。
“你觉得那些挑梁小丑能伤到云公子吗?还有我……不见得就能胜过他。”
朝宫澈站的位置深望一眼,白子归提气,直接飘出大殿。
不多会,殿外传来悠扬的笛声。
文帝,宫衍,以及殿中诸人纷纷起身,朝殿门口而行。
寒凉的风轻拂,白子归身如无物,临风立于宫道边的一根栏柱顶端,白袍随风激荡,墨发飞扬,他侧对着众人,专注地吹奏着。笛声弥漫在空气中,如歌如诉,旋律动听,又在无形中引人深思。
“我是为何而来,你可知道?”
“你知道,却不曾深想。”
“阡陌,你能从这音律中听出我的心声么?”
白子归忘我地吹奏着,云轻舞这时已走向宫人备好的琴案旁。
漫漫白雪中,铺着张芦席,在芦席上面摆放着琴案,蒲团。
笛音悠缓落下,众人掌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