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去烦乱思绪,压下心底腾起的痛楚,悠夜终道:“我答应你。”
“歌儿……你怎么了?”踏进悠歌住的寝殿,悠夜见其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心中不由蓦地一紧,疾步上前,关心地问道。
悠歌没有理会他。
悠夜眼底聚满痛楚,声音黯哑而凄伤:“你和沐澜世子的事不知怎么就在坊间传开了……”
“直接说对我的处置。”悠歌神色平静,唇齿间缓慢溢出一句。
“火刑……祭天……”这几个字从悠夜口中道出,就似有人拿着刀子在他心口处狠狠地搅动,但他还是将那几个字道出了口。
悠歌没有丝毫迟疑:“好。”看着她想都没想就脱口道出那一字,悠夜自己狠狠地被人甩了一巴掌,与此同时,心就像是被剜掉一般。
“两日后……”
他后话尚未道出,悠歌神色淡然,轻颔首:“我不会让你难做。”她的声音就如同她脸上此时的表情,亦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歌儿,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还是要郑重对你说一句,我不是有意杀死小陌的,那时我真的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至于小旭,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伤他……”
悠歌没有做声,仿若没听到他之言。
“你歇着吧,我回头再过来看你。”深吸口气,悠夜抑制住满心情绪,转身而去。
两日过得很快,然,让整个月圣国百姓感到吃惊的是,眼下明明是秋日,天空却飘起了大雪。
窗外雪花纷飞,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如此异常现象,上到皇室贵族,下到黎民百姓,无不认为是圣女失德,引起上天怨怒,才降这场大雪惩戒整个月圣国。
秋收之际啊,地里的庄稼尚没有归仓,就被大雪所覆盖。
登时,民愤愈发高涨,结伴从各地涌向皇城,欲观看圣女以她自己为祭,求上天原谅,为月圣国祈福,好让这场大雪停下,尽快消融。
“歌儿,我来帮你。”
悠歌坐在妆台前正梳理一头青丝,悠夜自殿外而入,行至她身后。不等她做声,他已从她手里拿过梳子,将她的头发一丝一缕的梳理好,动作流畅不见半点生疏感。未发生这么多事以前,他时常为她梳理发丝,她同样有为他梳理墨发。
变了,一切都变了,曾经的她和他,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再也回不到过去。
悠歌一动不动,由着他打理自己的发丝。
如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觉得他对她情深义重。
但实际上呢?
他的举动,是多么讽刺,多么可笑啊!
“好了,我现在来给你修剪指甲。”放下梳子,他执起她的手,柔声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最不喜欢留长指甲。”说着,他开始帮她修剪。
时间点滴而过,她手上的指甲被他修剪得尤为完美。
“歌儿,和我再说句话好么?”
悠歌起身,胜雪白裙曳地,她朝他看了眼,而后,嘴角染上浅淡的微笑,毅然走向殿门口。
“歌儿……”
悠夜一手按住心口,一手伸出,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奈何指尖只触碰到她的飘逸的宽袖。她没有回头,亦没有止步,消失在殿外。雪狼跟在她身后,他们被一群宫人簇拥着走向宫门外的露天广场,走向神圣庄严的祭祀台。
不知哪个喊了声圣女来了,顷刻间,喧闹的广场上变得静寂无声。
被愚昧,被无知蒙蔽了双眼的人们,目中怒火燃烧,恨不得往悠歌身上丢肮脏的物什,然,当他们看到那一袭前染不染的白裙,看到那眼上蒙着白色锦缎,脸上表情淡然的女子,看着她嘴角挂着的浅淡笑容时,他们全怔愣在了当场。
女子自自动分开的人群中,一步一步,甚是从容地走向祭祀台。
风吹过,白裙舞动,秀发飞扬,她将优雅和高贵展现得淋漓尽致,就好似她不是去赴死,而是以神的名义欲在祭祀台上向上天祈福。
这样的她,让人生不出一点亵渎之心,让人不敢谛视。
可饶是这样,也无人站出来阻止女子被执行火刑的祭祀长老们、用锁链绑在祭祀台上的石柱上。
悠歌嘴角漾出的笑容自踏出殿门,再到宫门口,直至此时此刻,都未消失过。
“歌儿……”
围在悠歌周围的柴火被点燃,雪狼眼里滚出泪水,纵身跃至她身旁,靠着她的腿蹲在地上。
它不时地用脑袋蹭蹭她,好让她知道,有它陪着,不怕!
悠歌低下头,这一刻,她的感知似乎特别灵敏:“沐澜哥哥……”她嘴角噏动,轻唤道。雪狼仰起脑袋,眼里的泪愈发不受控制地滴落,歌儿认出他了……他的歌儿终于认出他了……
带着极致柔情,雪狼用脑袋又蹭了蹭悠歌的腿,给予她回应。
“沐澜哥哥……”
悠歌嘴角弯起,如莲般的笑容,无比圣洁。
“歌儿,我的歌儿……”雪狼紧紧偎依在她腿旁,目中甚是安宁。
……
夜静寂无声,眼看着主子快要从视野中消失不见,她却追不上就是追不上,这一刻她无比恼恨自己修为不够身后,竟没用的追不上主子。
爷安排她暗中保护主子,可就她这能耐,怕是回头还要主子护着呢!
心急归心急,流云还是催动全身真气提速,飘向城外。
“主子,你在哪里啊?”
东找西找,流云在城外找了有近两刻钟,都没看到云轻舞的身影。
“爷要是知道我将主子跟丢了,铁定不会给我好脸色。”一想到宫衍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场,流云飘禁不住抱臂打了个寒颤:“主子该不会去了前面那片密林中了吧?”心里如是想着,流云脚尖点地,朝眼前数百米外的密林疾速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