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衍道:“具体是哪个动的手,暂时还没有证据指证,但这个宫婢名叫锦棉,在雯贵太妃身边服侍多年。宫宴前一段时日里,雯贵太妃身边的另一个名叫锦绣的宫婢,有听雯贵太妃提起过,说着叫锦棉的宫婢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那段时间如果父皇中的蛊如果没有祛除,应该会出现舞儿之前说的那些症状。”
“你是说我中蛊与那个叫锦棉的宫女有关?”文帝这话刚一出口,忽地似是想起什么,神色冷沉,道:“最近这两年我很少在后宫走动,去的地方也就是每月到披香殿坐坐,也只在那里饮过茶水……”
说着,他的脸色渐变难看,没再往下继续说。
“父皇中蛊,还有这次出事,与雯贵太妃应该没什么关系。”宫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不急不缓,道:“锦棉在宫里已呆了八年,但她初入后宫伺候的主子却是太后娘娘。”
文帝眼底寒芒闪过:“你是说主导这一切的都是出自丽宛殿?”
“儿臣手上暂时没旁的证据,但就近来发生的事,及锦棉突然间死于非命,与丽宛殿脱不开干系。”言语到这,宫衍静默好一会,方续道:“儿臣后院有位林庶妃,她曾怀有身孕,却因为在花园中散步,被突然窜出来的毒蛇给吓得跌倒在地,随之出现了滑胎。而那两条毒蛇是云轻雪的婢女偷偷放的,儿臣有查过那两条毒蛇的来路,却只查到云轻雪时常到丽宛殿请安,旁的地方她都不曾去,也不曾有人到东宫找过她。”
“儿臣原只想着云轻雪是因为嫉妒林庶妃,才找出两条毒蛇伤害林庶妃和她腹中的胎儿,却不成想宫宴当晚,不仅父皇被毒蛇咬了,东宫里面另一位怀有身孕的宋庶妃,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亦被毒蛇咬到,且在当晚毙命。父皇,儿臣回过头想了想,发觉云轻雪身边那俩宫婢放出的毒蛇,是被人以特别的手段控制着,要不然,它们不会有针对性的咬人。”
“没有子嗣,你的储君之位就坐不稳,所以她想着先除掉你那两个怀有身孕的庶妃……”文帝坐在帝位上多年,又是难得睿智的明君,通过宫衍说的几句话,已大概猜出暗中之人所为的意图,而他也确实真相了:“两次对我出手,没想过要我的命,只是想让我不能再正常的临朝,其目的还是针对你的储君之位。”
“她的心还真是大了。”
文帝置于锦被外的那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声音冷沉,没有一点温度。
宫衍淡淡道:“这目前只能算是父皇和儿臣的推测。”
“她的动机很明显。”文帝握紧的手松开,须臾后又握紧,抬眼问:“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宫衍略作迟疑,终启口:“天龙门是四弟在江湖中养的暗势力,不过,前不久已被我铲除,还有吕宋村那边发生的事,全是出自四弟之手。”
“混账!老四真是个混账东西!”文帝一拳砸在牀上,脸上尽显怒意:“我以为他是个好的,饶是对他有所怀疑,也还是不愿将他往坏处想,在京中遍布中伤你的谣言期间,我专门有宣他过来,进行了好一番敲打,看他当时的神色不像是作假,没成想,他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云轻舞静静地坐在椅上,听着文帝和宫衍之间的对话。
“儿臣有警告过四弟,想争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着来,但若被我再发现他不顾家国安危,不顾百姓死活,用些后宅妇人使的腌臜手段,我必饶不了他。”宫衍眸中迸射出精锐的光芒,语声异常冷冽道。文帝怔然,这一刻,他竟觉得这个儿子身上的王者威严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留意到文帝的神色变化,宫衍的神色很快恢复常态,身上那震慑人心的气息也随之散去不少。
“衍儿……”
良久,文帝自怔忪中回过神,唤宫衍。
“父皇有话尽管对儿臣说。”见文帝嘴角噏动,却迟迟不见道出后话,宫衍直言道。
“不管能不能查出宫中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是否与丽宛殿有关,父皇今日都会着李福过去传口谕,让她搬到静怡宫居住,至于父皇后宫里其他的女人,就按照惯例行事。”文帝眼睑微敛,让人看不出他眸底的情绪,只听他缓声道:“老四……老四无论怎么说都是你四弟,父皇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间自相残杀,所以,父皇想你在对待老四的问题上,如果可以……留他一命。”
抬眼,他正对上宫衍深邃不见底的目光:“不是父皇对他有多么看重,是父皇真的不想再看到你的兄弟死在父皇前面,再者,老四确实有些本事,一直以来,父皇都将他作为贤王为你栽培的,却没想到他还是将心用在了那把椅子上。”
宫衍薄唇紧抿,久未作声。
“父皇,你这是难为衍。”云轻舞清越的嗓音这时扬起:“先不说衍从未主动针对过宁王殿下,单宁王殿下自己做的错事,就已经很让人不耻。要是他执意想要那把椅子,用尽手段与衍作对,父皇难道要衍处处退让,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文帝的目光挪至她身上,略带些疲惫道:“舞儿,父皇不是那个意思,父皇只是希望衍终了能留老四一命。”
“可是他若胜出,又是否会留衍一命?”云轻舞反问,清冷的语气中尽是对自家男人的维护:“父皇还记得衍给你将的那个噩梦吗?要是我说那个噩梦是真的,父皇又是否会相信?要是我说那个噩梦是宁王和太后,父皇认为我是在胡说吗?”
“舞儿……别说了……”宫衍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制止媳妇儿再说下去。
云轻舞眸中溢满疼惜,看他一眼,并未听他之言,看向文帝续道:“那不是噩梦,那是真实的,是真是发生在眼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