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有想过你娘吗?有想过你战死在沙场上的父亲吗?他们一个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为了让你们娘俩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才去从军,才在沙场上不幸战死,而你娘也是为你能过上好日子,迫于无奈带着你改嫁他人,她只是个寻常妇人,认人不清,以至于你们娘俩被你那猪狗不如的养父那般对待,但你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让自己白白丢掉一条命,丢下你娘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你娘是拼尽所有,抱着你来到我这医馆,她跪地哭求我要医好你,又与你说那么些话,你就不能再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不能好好地长大成人,奉养你娘吗?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轻易舍弃父母给予自己的生命,那是懦夫才会做出的事儿,在我看来,你有一个铁骨铮铮,战死在沙场上的父亲,又怎会懦弱到惧怕活下去。”
“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对吗?既然听得到就好好想想,好好配合我们这里的护士换药,服用汤药。”
男孩是能听到她之言,可就是不做出任何回应。
由于有五天的免费义诊,闻知消息的百姓,但凡身体有不适之处,皆朝惠仁医馆蜂拥而来,这样的场面令医馆内的工作人员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公子,宁亲王,还有百济的湛王子,丽公主等诸国使臣,带着贺礼来医馆恭贺咱们开业大吉。”聂文的声音自诊室门外传入,云轻舞皱了皱眉,起身,对颜枫道:“唤两人进来将这孩子转到病房照看,我出去瞧瞧。”
颜枫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诊室。
“云公子,恭喜恭喜,开业大吉。”医馆大厅,云轻舞一出现,各国的使臣代表忙让随从送上贺礼,与云轻舞热情地道贺。
云轻舞礼貌地点点头,着聂文,流云他们收下贺礼,然后与诸人客套地闲聊了两句,就被宫澈拽着胳膊拉到了医馆后院。
“宁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掰开宫澈的大手,云轻舞眸光清冷:“有话快说。”
“为何不见我?为何不接受我的邀请?”宫澈满目受伤地看着她。
“奇了怪了,我和宁王爷又不是特别熟悉,作何要见你,作何又要受邀?”
云轻舞淡淡地凝视着他,语气轻浅,不带丝毫感情。
“你我之间非得这样吗?”
宫澈声音低哑,目中痛楚毫不遮掩。
“宁王爷,那日在君悦楼,我已与你把说得很清楚,也想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处理你我之间的关系,可照此时此刻来看,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耳里,依旧我行我素,这样的你,是觉得我好欺么?任人搓扁捏圆,没半点脾气,最终迫于无奈,接受你那自以为是的感情,是与不是?”
云轻舞定定地凝视着他,眸中神光清透而冷漠,周身寒气爆溢:“你说话啊!为何不开口?是被我说中了吗?啊?”她声音不大,语气却幽沉冰冷:“宫澈,你特么的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真以为有王爷这层尊贵的身份护着,我就无法与你对抗吗?”
“小……小舞……”这里是后院身处,四下里除过他们二人,看不到第三人,宫澈嘴角噏动,一脸痛苦地轻唤。云轻舞压抑着声音,冷声怒喝:“够了,别小舞小舞的叫了,我在这里有名有姓,宁王爷若非得喊我的名字,就请唤我云轻狂,或者是云公子。至于小舞两字,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我真得已知错。”宫澈声音微颤,聚满痛楚的眼眸锁在她身上一转不转:“轻狂,让过去的都成为过去吧,咱们……咱们重新认识,好不好?”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与她说。
“让过去的都成为过去,是吧?可你按着自己的心口,你能忘记那些过往吗?告诉我,你能吗?”云轻舞嗤笑,盯着他,一字一句质问:“我是为何坠入轮回受苦,你忘得了?小陌的死,沐澜的死,还有失去所有,走上祭祀台,你忘得了……给我打的那通电话,你忘得了?”
宫澈脸色发白,身子晃了晃,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在理智作用下,终还是未挪动一步。
“你……你都记着……你,你将那些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忘呢,更想那些事儿从未发生过,可是……能吗?你说说,那些事儿能当没发生过吗?”
云轻舞身上外散的寒气被凄伤取代,她的眸光随之也变得怅惘起来:“我曾全身心地爱过喜欢过,爱过一个人,但那人对我根本就无心,否则,他不会做出不可原谅之事……狠狠地伤害我?”
“不,不是这样的,他喜欢你,他爱你,他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错!”
宫澈矢口否认,连声为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辩解。
“一时糊涂犯错?”云轻舞身上的凄伤,神色间露出的惆怅,瞬息间全然消无,有的只是深深的冷意:“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宫澈……我实话告诉你,你很自私,为了利益,为了你自己,你可以舍下一切。”
“我……”宫澈的脸色愈发苍白,想继续为自个辩解,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因为云轻舞此时的目光,刺得他就像是被人当做扒.光衣物,赤果果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至于他想转身就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说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想说你比什么都重要。
他想说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
但,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他无论说什么,都将显得苍白无力。
她厌恶他,不想和他有丝毫牵扯,且将对他的厌恶半点不掩饰,呵呵……看看,她对他真的是没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