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命的阵法很简单, 简单到勾画只需要几秒钟, 就可以收割一条人命。
沈橘橘已经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了,他以自己的精血画符, 一条条鲜红色的红线围绕着张泽川,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张泽川跪在阵法最中央, 被鲜血包围, 他逐渐失去意识, 闭上眼, 宛若一具尸体。
再过个几分钟, 他就要真的变成一具尸体了。
沈橘橘站在床边,手里握着殷野望的手,有点茫然的看着他的手背。
哪怕事前想了千百遍,在即将做下去的时候, 还是让猫犹豫。
百年刑期呢。
沈橘橘摸了一把殷野望的脸。
才几天没见,殷野望仿佛就变了一个样子, 像是被抽干了精血似得,只剩下了一个干瘪的外壳。
这不是他的殷野望,他的殷野望应当是潇洒肆意的,应当是健康强壮的,才不会躺在这里, 像是个行将朽木的死人一样。
沈橘橘的手摩擦过殷野望的脸颊,手指擦过殷野望的唇。
大概是很久没喝水了, 他的唇干燥起皮, 摸上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什么温度, 很凉。
沈橘橘突然想到了他们在家里的时候,殷野望的吻,狂热且带着温情,不像是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沈橘橘盯着那苍白的唇看了几秒,突然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了上去。
还是殷野望的味道,让人心安。
沈橘橘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里已经没了犹豫和不安,他的手悬空片刻,重重的拍到了张泽川的脑袋上。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等他的法力波动传出去,妖警就会来了,他要在妖警来之前把一切都给解决掉。
如果殷野望那时候醒了最好,还能道个别,没醒过来也好,他被抓之前直接把殷野望的记忆消了,省的他蹲监狱了还惦记殷野望找不到他。
想着,沈橘橘回头,输入法力,重重的摁了一下张泽川的脑袋。
但是张泽川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
沈橘橘一怔,下意识地查看他眼前的阵法,想要看看是不是那里有错漏,但他一低头,就看到了阵法上有一个小小的,猫的爪印。
沈橘橘浑身一僵,几秒钟内脑子都跟着麻了,手指悬在半空中,竟然都不敢动了。
直到他身后出现了细小的一声“喵”的猫叫。
沈橘橘僵着身子,缓慢的回过头。
病房是有一个窗户的,只不过为了保护病人,并没有开窗,但是窗台上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蹲了一只大橘猫,肥肥胖胖的,看到沈橘橘看过来,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又轻轻地冲着沈橘橘“喵”了一声。
喵的又轻又软,就像是路边的野猫和路过的你打了个照面,冲你打个招呼似得。
沈橘橘却轻颤起来。
他的脸上还凝固着惊讶的表情,在和那只猫对视了几秒,脸上挤出来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他站在那儿站了好几秒,才细声细气的挤出来一句:“姥爷,我不想的。”
肥猫没动,依旧看着沈橘橘,它大概是觉得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所以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继续轻轻地喵。
人类的感情很短暂的,经常有人嘴上说着“爱你一辈子”,转头几个月就分手了,就算是不分手,人类那样脆弱渺小的动物,能活多久呢?
就算你救了他,他也不会记得你,而你,会为了一个人类区区几十年的性命,而搭进去上百年,在一个枯寂的地方待上上百年。
你为他做了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姥爷。”沈橘橘还想笑,但是笑的比哭还难看,他眼睛里闪着水光,很轻很轻的念了一句:“我不想的。”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是这天底下不应该的事儿多了,他现在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了。
他不想的,可他只能这么做。
“喵。”窗台上的猫微微蹙眉,不赞同的向前走了两步,却见到沈橘橘突然抬起了手,挡在了身前。
“姥爷,你走吧,不要管我了。”沈橘橘的话尾都在抖,带着点哭腔:“我想好了,就算是坐牢,我也想好了。”
窗台上的肥猫尖锐的“喵”了一声,迎面冲过来,对着沈橘橘一爪子就划下来了,爪子划过脸,沈橘橘不躲不避,迎着那道伤,瞬间留下了一道几厘米的伤痕,疼的沈橘橘一个哆嗦。
他垂下眼帘来,看着地上的肥猫,又一次重复:“姥爷,你走吧,我要抓紧时间开始了,我怕妖警的人来,我怕来不及了。”
肥猫在地上急的团团转,突然剧烈地喵了两声,爪子挠在瓷砖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我不管,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管!”沈橘橘最开始还是哭着的,愧疚的,不安的,可是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啊”的一声喊,竟然一爪子回抓回去了:“我说了多少次,死就死了,蹲监狱就蹲监狱!你不要管我!”
“你就算是改了命也没用!”老肥猫都被逼的说人话了,气的毛儿都炸起来,对着沈橘橘直骂:“傻逼崽子,妖警对改命向来是零容忍的,宁杀一万不放一个你懂不懂?就算你给他改了命,妖警也会把他的命收回去的,你以为你改了命,你蹲了牢,他就能活了吗?他就是这样的命,你怎么都救不活他!”
沈橘橘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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