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对方, 沈橘橘就察觉到了麻烦。
他跟这只乌鸦半斤八两, 谁都打不过谁，沈橘橘是能拖, 但是殷野望不能。
殷野望实在拖不起了，再拖下去就死了, 他折腾这么半天就没意义了。
沈橘橘被逼急了, 一狠心, 把自己的贴身法宝拽出来, 迎头扣在了这头乌鸦的脑袋上。
他的法宝是以前从别的老妖怪手里偷的, 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类似个迷阵，能让妖怪在里面迷一会儿，现在是末法时代了, 灵气稀少，所以法宝也很难再炼出来, 沈橘橘也就这么一个，现在使出来也心疼的很。
眼见着那人影不扑腾了，烦人心的乌鸦叫也没有了，屋里的白雾甚至都有点消散了，沈橘橘就知道成了。
他扭头带人走, 又来一次左牵黄右擎苍，这一次为了防止被打扰, 沈橘橘想了个损招。
他在冲进一个包厢的时候, 用爪子刮伤了一个人的后背。
锋锐的爪子划过后背, 淡淡的妖气沾染上去，不会即刻要人的命，但妖气终究是妖气，寻常人是受不了的，身子骨好的疼上几个月就过去了，这要碰上一个身子骨不怎么样的，拖个几天就容易去了。
他可以不管，但妖警是不会不管的，妖警可是把人类的性命当眼珠子似得宝贝着的，他划伤一个，妖警就得处理一个，抓他的动作肯定就慢了。
想着，沈橘橘来来回回划伤了好几个，都是不大的口子，人又喝了酒，最开始是不会发现的，但是过个半分钟就会闹起来了。
沈橘橘一路往偏僻的地方钻，他跑的太快，眼睛又一直在往后看，根本没注意前面，结果就在一个拐角处结结实实的跟人撞上了！
因为他跑得太快，对方直接被他撞飞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的劲儿也不小，沈橘橘被撞的退后两步，对方也被撞得退后了些。
闷热的酒吧里，动感的音乐和尖叫声混在一起，走廊没有亮光，全靠着外面舞台上一闪一闪的灯光照亮，那光红的绿的紫的都有，五彩缤纷的，但看清人的脸是没问题，俩人都是满脸煞气，一抬头，又都愣住了。
先反应过来的是沈橘橘，他今天一晚上经历的事儿太多了，脑袋不快不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说：“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跟凯文出去躲着了吗？凯文呢？”
“凯文...”蒋雀也懵，他刚从迷阵里转出来，看人都是重影的，听见动静了才反应过来，先是“啊”了一声，又后知后觉的含糊过去：“有点事要办，跑过来转一转，你，你呢？”
说着，蒋雀就有点想往外走，急躁的不行。
“我也是有点事。”沈橘橘也急，他急的尾巴尖儿都直打晃，恨不得赶紧跟蒋雀拜拜。
然后俩人寒暄完了，又同时顿住了。
走廊就这么大点，蒋雀最开始的鸟眼昏花过去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沈橘橘左手右手各扛着一个人，沈橘橘是闻到了蒋雀身上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刚才活动过，蒋雀身上散发着一种浓郁的乌鸦味儿。
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恍惚间竟然都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每个人肚子里都藏了个秘密，谁都小心翼翼的不让人发现，结果一扭头，俩人藏得都是同一个。
恰在此时，外头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灭下去。
像是发起了冲锋的号角，两道身影又一次硬磕到了一起，但彼此都留有余地，沈橘橘把蒋雀摁在墙上，虽说姿态是比蒋雀强势些，但声音却格外轻，祈求似得，话尾还在颤：“蒋雀，放我走吧，你认得的，是殷总，放我走吧。”
蒋雀被摁在走廊的墙壁上，他一只乌鸦，对猫这种生物天生有点怕的，可是怕归怕，规矩摆在哪儿呢。
“我放不了。”蒋雀的声音也不高，隐隐带着几分无奈：“每个妖警都有自己管辖的区域，这一片刚好是我的，从你这边出事开始我就已经在往回赶了，我放了你，这叫徇私枉法，妖警法律严苛，我放不了你。”
他嘴上说着这话，手上却没有动静，任凭沈橘橘的爪子搁在他的脖子上。
沈橘橘的尖牙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他的碧眼闪着光，死死的盯着蒋雀。
“你魇不了我。”蒋雀伸手，抓住了沈橘橘的爪子，他说：“我又不是人类，也没睡觉，你入不了我的梦，也魇不了我的神智，沈橘橘，趁现在没出人命，你跟我回局里，你这样顶多被关一段时间，不会判刑。”
蒋雀说着，瞥了一眼地上的人。
张泽川和殷野望就那么躺在地上，蒋雀一眼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只是没想到，跟他曾日夜相处的人会是个妖怪，更没想到，沈橘橘能痴心妄想到这一步。
妖法在这段时间格外盛行，几乎只要是个妖就听过妖法严苛，沈橘橘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冷不丁就会被戳个对穿。
外人是没办法理解妖怪们对“妖法”这两个字的敬畏的，就像是刻在骨血里的教条，每一个妖怪都不会违背，因为一旦违背了，他们将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沈橘橘没说话。
恰好外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像是人群中出了什么骚乱似得，蒋雀一惊，一扫方才的温和，声疾厉色的质问沈橘橘：“你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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