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贪生怕死屈服于元氏的老臣,原本是大燕的官员,可畏惧元雲的狠辣手段,便选择投诚。
如今,看着元氏倒塌,又朝褚彧二人跪地求饶,不只是求饶,还想着保住他们的官职。
说什么百废待兴,他们愿意戴罪立功等等。
沈玉棠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们,问了句:“那你们觉得朕与褚皇帝,谁更适合做天下之主?”
“这……”
十来个官员,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说出心里的答案。
他们心里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他们摸不清两位的情况,不知道该选谁,不管怎么回答,都会得罪其中一人。
褚彧道:“怎么?不是恭迎新君吗?到底是恭迎谁呢?”
两人骑马而来,身上的衣服都未曾绣龙绣山河等彰显身份的图案,这些人只看到两人带着大部人马朝皇宫而来,还当是开路的小将军,当即就喊话。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们是谁。
戏谑一番后,两人骑着马进了昔日巍峨严肃的皇宫,就像是在逛山水一样,对此地并无多大敬意。
而那些个官员自有人处置,想要官复原职是不可的,没杀他们以绝后患就算不错的了。
前方是层层阶梯,据闻有九百九十九阶,拾阶而上,便是上朝的地方——辰天殿。
=两人一同进了大殿。
望着也张高高在上的龙椅,沈玉棠道:“你赢了,这把椅子是你的了。”
褚彧拉着她的手,“我的就是你的。”
他没有矫情的说‘我们一起进来的’,如果不是他在城门口等候了一个时辰,赢的就是他,众人心知肚明,沈玉棠更不是占便宜的人。
沈玉棠一把甩开,“没个正形!”
褚彧又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转过身,看向陆续进来的各位臣子,两人异口同声:“此后两朝合并,新朝重建,称之为大燕!”
众人高呼万岁,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此刻。
褚彧道:“即日起,朕为大燕新君,沈玉棠为大燕皇后,此生此世,朕只娶她一人,若是有人胆敢非议,当即斩首!”
在他说她是大燕皇后四字时,沈玉棠费力地想要抽出手,打他一顿。
这件事她可没同意。
奈何褚彧在气力强劲,她一时间挣不开,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抹了他的脸面,便没有大的动作,更不好出声发对,只能斜睨他一眼,将心中不满倾泻其中。
北燕将士自然欢呼。
至于皇帝只愿娶皇后一人,那与他们无关。
而南燕谢韵等人并未失望着恼,在城门口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已经输了一截。
褚彧又道:“既是新朝,当有新制,从此刻起,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才是正理,男子可休妻另娶,女子亦可休夫另嫁,这才是真的平等。”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谢韵当即喊道:“陛下英明!”
沈玉棠瞅了他一眼,她并未将老师想做的事告诉褚彧,他怎么会知道的,而且如此迫不及待……
褚彧看向她,手中的力量放轻了。
这样做玉棠该放心了,她就不用担心他纳妃子,娶别人了,就不会离他而去了。
对,他就是为了留住沈玉棠,不仅是留住她的人更是留住她的心,才在还未举行登基典礼前就宣布新律。
在场众人中有人高兴有人忧。
还有人觉得本该如此。
高兴的是那些女将。
忧愁的是家中已经收了妾氏的。
沈玉棠道:“律法需要完善,否则只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褚彧点头道:“这是自然,这事就要劳烦玉棠来操持,毕竟你学识渊博,比我更懂这些。”
两人四目相对,面带微笑,当着朝臣的面目送秋波。
有人看不下去了,当即道:“是先办登基大典,还是先让两位陛下成婚啊……”
问出这个问题的自然是胆大包天的江修文。
他说完这话,陡然想到自己成亲时,沈玉棠对他们的百般刁难,那种奇怪的问题也能拿出来为难他们。
现在她要成亲,却是要嫁人……
没事,为难一下褚彧也不亏。
褚彧道:“选个日子,一起办。”
他对登基大典没什么兴趣,到时候走个过程就好了,一袭礼节他可以让人完全省略,直接戴上帝王冕,拉着玉棠坐在上面,让人拜一拜就完事了。
成婚才是大事,需要三媒六礼,这些他已经让父亲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好日子了。
……
这段时间,他们合力整顿朝廷,将官职进行细分,还将南燕在陵阳的官员都接了过来,如果没有这个班底,靠北燕的武将干瞪眼,那是等到开年了也无法让政事步入正轨。
沈玉棠与献公在书房里编写新的律法,他们都通读了先前大燕的律令,还有前朝一些宪令。
“老师,你可曾怪我?”她忽然停笔问道。
“怪你作甚,老师将你视为棋子,但又何尝不知你并非被人操控的物件,有自己的考量,你相信褚彧那小子,我也没办法。”献公已经很老了,说话慢腾腾的,只是在编制新的律法这件事上还是那么有动力。
良久。
沈玉棠只说了一句:“多谢老师。”
如果她肯使一些手段,或是开口让褚彧将皇位让出来,那这大燕新君便是她,可她没有这么做,老师的愿望是天下人平等,男女平等,工商平等,贵贱平等,贫贱平等,并不一定要她成为皇帝才能实现这些。
只不过,她若是成了皇帝,做起这些来更能让人接受些,毕竟皇帝都是女子了,这天下的男人还有谁敢藐视女子。
可是,她不想以不公平的方式坐上皇位,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私心,她不想做皇帝。
这些事,褚彧也能做到,她相信他。
献公又道:“人生而平等,是人格上的平等,只是身份不同,品德高尚之人,若是地位卑贱,那他依旧比富贵的小人要来的高贵……”
他说了许多有关人格上的看法,这些话沈玉棠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老师以前没说过,但耳濡目染之下,她从未觉得有人高低贵贱之分,只有正邪之念。
“老师可以写一本书,将其宣扬出去。”
“律法的约束,府衙的看管都不如思想的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