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延伸手去牵她,叶嘉却突然往后面挪了挪,他的手,顿住了。
“我是来……拿回我的徽章。”她抬眸,红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在你这里,对吧?”
一道银白的闪电划破天空,闷雷盖过了她的话,傅知延看清了她的脸,苍白,冷淡。宛如跃出了水面,在滂沱大雨中垂死挣扎的鱼,不带一点生机。
聪明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
就懂了。
傅知延带她回了家,拿出温暖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想给她暖暖身子,叶嘉依旧退后,面无表情。
他不再勉强,强忍着心痛,走上楼梯,回头,对她招了招手:“来。”
叶嘉跟着傅知延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柜子打开,里面有她珍贵了近十年的徽章,还有一件染血的制服。
叶嘉看到那件制服的时候,一直压抑隐忍的情绪,仿佛突然找到了决堤口,她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抓起了那件衣服,衣服已经被洗得发白,可是血迹却依旧无法洗净,大片大片地残留在衣襟上,盛开出一朵苍白的死亡之花。
她抱着那件制服,张开嘴,大口地喘息着,眼泪宛如决堤的洪水,可是她的哭声,却因为极度的哀痛,已经沙哑……
傅知延站在门边,心被她的哭声牵扯着,一阵阵地绞痛。
他走过去蹲下身,手刚刚落到她的背上,她边往前挪了挪,避开了他的安抚。
傅知延的心猛地一空,突然地慌乱了。
“叶嘉。”他唤她的名字,极力想要抓住点什么
可她,充耳不闻……
“他叫傅知靳,我的哥哥,离世的时候,二十四岁。”
“傅知靳……原来你叫……傅知靳……”她重复他的话,一遍又一遍,“……二十四岁啊!”
他心痛地看着她:“之前没有说,是怕……”
“怕你离开我”的话,堵在他的喉咙里,说不出口,他明白了,此时此刻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全然不在意,不在意他是否会心疼,是否会难受。
她根本……不在乎。
“大哥哥……”她抱着他的衣服,哭得声嘶力竭。
他缓缓起身,终于,离开了房间。
良久,她努力平复着气息,一抽一抽地,从房间出来,客厅没有开灯,他站在窗前,看着漫无边际的大雨夜,抽着烟,闪电照亮了他的背影,宛如一座孤山。
叶嘉紧紧抱着那件制服,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他:“这件衣服,能给我吗?”
他能不给吗?
傅知延强忍住心痛,还有漫天盖地的嫉妒,点了点头。
“谢谢傅先生。”叶嘉抱着那件衣服,转身,失魂落魄地朝着大门走去。
傅先生……
呵,连称呼都换了啊……
“叶嘉。”在她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傅知延突然叫住了她,转身,心里有隐隐的怒意。
“所以,要怎样?”
“傅先生,抱歉,我认错了人了。”她连头都没有回,就那么……不想见他?
傅知延扔掉了烟头,三五两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重重地抵在墙边。
又是一道闪电,夹杂着惊雷,划破夜空,照亮他的脸,叶嘉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狠戾的眼神,就像一头苏醒的野兽。
“认错人?”他字字句句,咬牙切齿,“这就是你对我的交代?”
叶嘉死死抱住手里的制服,低着头,下唇被咬得发白。
才知道,原来他并非一贯的尔雅,他也是有脾气和血性的,只是待她,格外温柔罢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叶嘉瑟瑟发抖,像一只害怕极了的小兔子。
他要她的对不起?要来何用?
傅知延冷笑了一声,手钳制住了她的下巴,轻轻一捏,逼迫她张开了嘴,将她抵在墙上,俯身,狂暴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无法喘息,不能动弹,他的吻很热,很狂躁。
然而,她却是那样冷,那样冰,没有一丝反应,没有一丝情动……
她扭过头,侧脸相对,他吻到了她腥咸的眼泪。
那样的苦涩。
傅知延突然松手,放开了她。
“叶嘉,我并不轻易喜欢谁。”他的声音低沉,“你今天要是离开这里,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他的机会,不会给第二次。
叶嘉抱紧了身上的那件制服,眼泪潺潺而下:“对不起,傅先生……”
除了这句话,她对他,别无言语。
她转身离开,他的心,空了好大一块,背靠着墙,缓缓地坐了下来。
曾经不敢说出真相,害怕她离开,抱着一丝企望,以为只要好好待她,纵然他不是傅知靳,她也会……舍不得他。
可是真相往往以这种让人猝不及防的姿态,血淋淋地呈现在面前。
她……还是走了。
“这两起无头案,根据作案手法,伤口的形状,以及现场留下的部分线索和痕迹来看,应该系同一人所为。”段晓军指着投影屏幕上的现场照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可以并案了。”他的目光扫向了傅知延,他一个人坐在最后排的靠椅上,望着窗外,目光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他们的刑侦大队长,很不在状态!
“傅队,您怎么看?”
他依旧看着窗外,愣愣地出神。
“傅队?”
“嗯?”傅知延恍惚回神,一脸茫然。
“傅队,这两起无头案,我觉得可以并案,您怎么看?”段晓军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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