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心脏依然在狂跳。费尔南多对于唯一继承者没有丝毫心慈手软,如果他真被咬死,男人只会任其尸体被狼狗撕咬,被蚂蚁和野草吸收掉。
那个军人认为,帝王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完全值得他付出这样的风险代价。
不久后的几天,苏菲带领威廉来到了一个地方,是那个军人长大的地方。。。。。。威廉几乎快呕吐。
赛尔维力斯---世界船舶的最后一片墓地。国家最大的废弃船只肢解场,军舰、商船、废皮艇甚至火车残骸。集中在这里,黑压压,层层叠叠!像颓废风格的恐怖电影拍摄厂,密集的劳动力产生了贫民窟,垃圾填埋场。这区域很大程度被军队控制。
一片军区工厂的途中,苏菲带他到了当地最大的垃圾场。刺鼻的酸腐气味,盛夏阳光的暴晒,恶臭之味让人作呕。
“跟我来!”苏菲带领他踩在垃圾上。很快有人对他们充满了恐惧和惶恐!
“我们不是来驱赶你们的。放心吧。”
他们又低着头干原来的事情。
那些人满脸灰尘,头发肮脏板结在一起,弯着腰贪婪的扒开垃圾,寻找食物和废金属。男女老少身上都有口袋和扒锄,每个人都收拾的满满当当,有些蛇皮袋都撑破了露出各种琐碎物品。
烈日下,一个小女孩撑不住了,喊口渴。她奶奶捡了半个吃剩下的刚开始腐烂的苹果给她。小女孩如饥似渴很快吃干净。小小的手又扒开垃圾寻找食物,她饿,她怕饿。
有人毫无预兆的倒下。老弱病衰之人,永久的躺在了这片垃圾场上。弓着驼背的身体,死亡的刹那却维持着婴儿在母亲子宫内的姿势,那是可能是他们一生唯一不受残酷世界折磨的时光。
女孩找到了一个旧画像框,她把相框的碎片扒拉开,崭新的纸画小心的放在怀里。十分珍惜,那些被生活折磨到麻木的成人眼睛不同,稚嫩卑微到野草不如的生命,依然有着对美的几分憧憬。
威廉朝她走过去,苏菲本想拉住他还是收手了。
小女孩蹲在一个小丘上,满头都是汗水。视线中多出了一双皮靴。她扬起花猫一样脏的脸。
“这个给你。”他拿出一个金币。
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苏菲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杯水车薪的伪善,你在为你曾经逃离的命运赎罪吗?”
“我的良心会好受一点。”
苏菲嘴角泛起一个奇异的笑意松开他的手。让那个金币掉落在女孩稚嫩的手上。她奶奶不在附近,那孩子好奇的看着施恩者,童言无忌“你是天使还是魔鬼?你长得和天使一样。可为什么穿魔鬼的衣服。”她指的是威廉的军服。
“我不是魔鬼也不是天使。。。我只是你命中一个过客。”
他蹲下身抚摸着女孩的脸,毒辣阳光的暴晒之下,垃圾腐海中。。。。他找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存在方式和意义。
他以为他找到了。已经目睹了这个世界全部的疮疤和疼痛,以为自己找到了生而为人的觉悟。
小小孩子,你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和路边任人践踏的野草有和区别?你却坚韧的活着,你却爱着残酷人世的美丽与希望。或许,你只能活着。
孩子,你生存本身就以说明着生命的全部意义。
下午两点钟时候,他们抵达目的地。军方控制的一家厂房,附近有一栋围着铁丝网的建筑。有人全天候站岗放哨。苏菲驾轻就熟的来到厂房门口,守卫看着她眼神如见魔鬼。这个女人继承了费尔南多冷血苛刻的管理方式。实行工分累计制度,工人每天工作12小时,没有工资。这些人无一例外,是被抓捕的犯人。
门口吊着的绞刑架,上面的尸体有好些时候,被风干腐烂大多只剩下白骨。
“他们是被处决的人吗?”
“不是。。。处决的地方不在这里。这是上一批试图逃跑的工人,他们的处罚是被活活晒死。”
他们走进鄙陋的工厂,里面制造轻工业产品。大多是军需物资,劳动强度不大,可是每个人都骨瘦如柴,精神疲惫。眼神中出现一种绝望,在生存的恐惧和死亡的恐惧间徘徊挣扎。。。
人性被剥夺殆尽。像动物一样的活着,没有灵魂和光彩。。。行尸走肉的皮囊。
威廉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拾荒者会对这里的军人如此恐惧。
“他们犯了什么不可宽恕的罪行!要被这样对待。”
苏菲只是笑了笑。她带领他来到厂房后面,食堂一样的建筑旁边是一片沙地,上面密密麻麻的插着许多小铁棍子。
“这是公绩。我们很困扰的就是劳动力的损耗,在最大效益和人均折损之间权衡。谁在位时间铁棍子最少会被记录为一种加分方式。当然也不全看这些。。。”
铁棍子记录着每一个生命。
不是为了纪念逝者,而是效益的一种衡量。
罪恶。
“你们。。。想说什么。”他强力忍住胃里翻滚的恶心。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廉价。。。”
“够了吗!刽子手!”他第一次无比的憎恨!第一次无法原谅这个阶层的虚伪和冷酷。他脑海中浮现出费尔南多的影子,这个男人千刀万剐死有余辜。
“这是出生在帝国底层的人,他们一生绝大多数的生存方式。你认为这是罪恶但是这是生存!谁来给这些生命定价,是生产规则和生产规律。这是绝大多数人粉身碎骨也无法改变的历史规律。你不明白吗?像我们这些人位居高位者皆是罪人,可是我们的罪恶只是包含在时代之罪中渺小的一部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