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炽烈,尽管昨日刚刚下了一场暴雨,树梢上的枝叶还是半死不活,知了更是刺耳鸣叫……
“吱吱……吱吱……”
蔡鞗心下燥热、烦躁,不时在竹制躺椅里来回翻转身体,竹椅也随之难以承受发出呻吟……
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蔡鞗只是用着蒲扇扇动了两下,紧闭的双眼依然未有张开。
“爹爹!”
“爹爹!”
……
一个比一个声音尖锐,感受到两个小东西直往怀里钻,蔡鞗心下知道一个是长子朱万礼,另一个则是三儿耶律万智。
或许有了个弟弟玩伴,性子较闷的长子也调皮欢快了些,一个赛着一个“爹爹”瞎叫唤,还跟个蛆虫一般往怀里乱拱,蔡鞗即便想装睡着了也不成。
“去去……”
“天这么热,你们也不怕弄了一身臭汗……”
蔡鞗翻身坐起,没有去看阿侬师傅、郭涣等人,而是一脸埋怨看着余里衍。
“你也真是的,把三儿留在父汗身边不挺好吗?”
余里衍知道他心下烦躁,是没事找事,也不怎么怕他,从他手里接过蒲扇后,一边坐在他身边,一边为他驱赶燥热……
“父皇现在自在着呢,哪里有空闲逗弄儿孙?妞妞还是觉得智儿待在相公身边能多学些本事,再说了……智儿与礼儿作伴不挺好的吗?”
蔡鞗一个脑袋两个大,当着俩儿子面,就算有什么不满,也没法子太过开口,只得无奈看向阿侬和郭涣一干小内阁。
“阿侬师傅怎么也跟着郭老前来了?可是有事?”
阿侬拉过一张木凳,叹气道:“鞗儿可是知道关中之事?”
郭涣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件,郑重说道:“没想到那赵构这么狠,竟然斩杀了数百西军大小将领,更是屠了三万士绅富户,小内阁一致认为此事当广传天下,当让世人看清楚赵构嘴脸!”
蔡鞗微微点头,说道:“此事就由小内阁主持,另外与苏老去信,任何自长安送成都,送与福金的信件,皆由内阁阁老们审阅,任何自长安使者,一律抓起来审问,一律送入倭国金银岛挖矿。”
不仅阿侬、郭涣感受到宋国隐藏着的危险,即便是最为年轻的余里衍同样察觉到了不妥。
余里衍一边摇摆着蒲扇,一边皱眉道:“相公,宋国都到了如此地步,那赵构还敢对军中将领们动手,他们会不会在我明国与女直野人厮杀之时落井下石?”
蔡鞗不屑撇了下嘴角,说道:“那赵构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想在背后捣蛋也再正常不过了。”
阿侬阴沉着脸恼怒道:“宋国不仁,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鞗儿,不若从川蜀、商洛、潼关三路出兵,一举拿下正值混乱的陕甘?”
蔡鞗看着余里衍连连点头,不由奸诈一笑。
“嘿嘿……”
“赵氏想毁了宋国百十年积攒的所有民心、威望,咱们干嘛要阻拦?干嘛要给后世子孙更多大骂咱们的‘作乱反贼’借口?”
余里衍一时间没明白,疑惑道:“第一师送来的消息不是说……不是说赵构也在学咱们分田募兵吗,相公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数十万宋军?”
蔡鞗轻拍了两下怀里儿子小脑袋,笑道:“宋军在并州、河北屯兵百万,不也是被十万金兵一鼓而下?”
“当然了,无论宋军、厢军,还是乡兵性质的保甲军、义勇军,他们都是极度渴望田地的一群人,若赵构真的给军卒们分置了田地,短时间内也绝对会获得无数军卒支持,即便用了些卑鄙手段砍杀了无数士绅富户,段时间内,底层军卒都会低头臣服。”
蔡鞗又不屑道:“可这又如何?难道他赵构就能改变了关中钱粮不足的事实?难道还真能把宋军变成了天下强军不成?”
蔡鞗一脸郑重看向阿侬、郭涣、小内阁们……
“不能!你们要永远记着,军队与耕种百姓不同,军队是双刃剑,同时也是摧毁一切的野兽!”
当他说出这句话语后,阿侬、郭涣、余里衍……全一脸郑重、严肃。
蔡鞗说道:“每个人心下都伏卧着一头噬人猛虎,军队手里有杀人刀子,与鲜血距离最近,心下猛虎也更为残暴、嗜血!”
“太平盛世与天下大乱之时不同,太平盛世之时,朝廷的约束能力较强,即便偶尔一只猛兽失控噬人,朝廷这头五爪天龙也能轻易打死、制服,可若天下大乱,朝廷这头天龙就成了无法飞腾于宇宙的病龙,偶尔出现的失控野兽就会变成漫山遍野的群狼,就会生生把病了的天龙咬死、吞噬……直至诞生出一头真正天龙!”
蔡鞗叹气道:“随着天下大乱,人心也会跟着乱了,若非如此,赵构也不用杀了那曲端,也不用杀了这么多西军将领。”
蔡鞗想着第一师送来的信件……
“曲端,字正甫,镇戎军将门之子,元佑九年党项人侵入泾原,其父曲涣战死,曲端年仅三岁。”
“自幼丧父,又身处每每被党项人侵入打草谷的镇戎军,当知孤儿寡母的艰难,但这曲端也算是争气,年稍长后便成了镇戎军中一小卒,之后因功任骑军队率……”
“由一小卒,一步步在敌前边镇与西夏人厮杀,继而成长成了泾原路第三将,诸位当知,这般将领……与三兄初入军中便任职镇江知军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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