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池地处沣水、潏水之间,始建于西汉汉武帝元狩四年,建设之初是为练习水战,后为泛舟游玩的场所。
池水长宽里许,两岸有牛郎织女石雕人像一对,池中有大殿数间,并雕有石鲸,乃举办皇室宴席的妙地,今番为李元吉出征践行宴会就此举行。
按照惯例,李渊自然不会前来,践行宴席则是由太子李建成亲自主持,李世民作为秦王,自然要前来参加。
辰时方过,李世民就带着宁玄智,在尉迟敬德的护卫下出了秦王府,朝着城外而去。
马车上,俩人反复商量推敲宴会上的一些细节,待到没有问题之后,昆明池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可见广袤平原上,一片碧蓝大湖犹如明镜般镶嵌在绿草从中,倒影着蓝天白云,树木芳草,风景美不胜收。
马车行进昆仑池畔,就有卫士前来检查。
即便是李世民,除了宁玄智和尉迟敬德两位近卫随从外,也不能多带护卫入内。
待进入车马场,李世民也没坐步辇,就这么带来宁玄智尉迟敬德步行而入。
一路行来,倒是遇到了不少相熟的文武大臣,纷纷与李世民拱手问好。
宁玄智敏感的发现,这些大臣对于李世民完全没有半点亲热,全然是一些官面上的应付罢了。
由此可见李世民如今的情况的确有些岌岌可危。
来到正殿,作为主持者的李建成早就到了,见到李世民,他哈哈大笑迎上前来,满脸微笑的招呼道:“二弟今日来得可早,本殿亦是刚到不久。”
李世民拱抱拳微笑道:“大兄客气,弟也是紧随你的脚步罢了,何敢逾越。”
此话一语双关,李建成即便知道李世民是口不对心之言,然也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要是以前,李世民可不会这么乖巧,说出这等服软之话。
于是乎他也不为难于李世民,颔首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来,里面坐。”说完之后,忽地看到了站在李世民身后的宁玄智,眼波微微一闪,因担心暴露玄智的细作身份,也没有招呼。
待进入大殿,案几后早就坐满了不少大臣。
李世民位于东厢尊位,在内侍的指引下落坐在了案几后,光头白衣的宁玄智位列他左手,威武强壮的尉迟敬德则位列他右手。
三人虽然都没有交谈,然明白今晚之事尤为重要,不容出现半分差池,所以心内都忍不住有些小小的紧张。
片刻之后,李元吉在一群大臣的簇拥下到来,倒是与刚才李世民前来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元吉瞧见对案势单力薄,且还有一人乃是自己细作的李世民,嘴角不由浮现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讥笑之色,上前拱手言道:“二兄,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着实让愚弟有些受宠若惊啊!”
李世民抚摸着手中酒爵上面细密的纹路,淡淡言道:“三弟今番首次率领大军出征,是乃壮我皇室儿郎之雄伟,本王身为先行者,自然要早早前来勉励你一番了。”
此话之意,自是表明在他李世民征战天下的时候,你李元吉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有何颜面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李元吉岂会听不懂李世民的弦外之音。
他也不理会此话,反倒转移话题对着尉迟敬德冷笑言道:“尉迟将军,待后日你便要跟随本王出征,也不知道所部精锐可有集结完毕?”
尉迟敬德素来心直口快,黑着脸冷冷言道:“末将从军征战多年,素知军事,此点用不着齐王殿下担心。”
“哦?”李元吉冷笑更甚,“还望将军谨慎从事,可不要落下一个怠慢军机之罪,否者本帅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到时候即便是秦王殿下,只怕也无法护卫你的周全吧。”
言下威胁之意昭然若揭,尉迟敬德涨红了脸想要发怒却又顾及李世民的颜面,只能作声不得。
李世民也是一阵咬牙切齿,知道李元吉是在那尉迟敬德的安危拿捏他。
“好了,今日大喜之日,你们何须谈论公事。”李建成上前作了和事佬,哈哈笑道,“二弟啊,你也知道三弟素来是个耿直脾气,有什么也不要望心里面去。”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言道:“太子殿下放心,本王岂会是不懂事之人?今日之谈风月,不涉国事。”
李元吉和李建成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得意之色,这才去了。
待到两人一走,尉迟敬德再也忍不住了,凑到李世民耳畔低声道:“殿下,李元吉这厮实在是欺人太甚,简直不把你放在眼中。”
李世民轻叹道:“形势逼人,徒奈何也!”
“阿弥陀佛。”宁玄智双手合十,不紧不慢的低低念诵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此话听得李世民双目一亮,细细品味一番,猛然醒悟了期间真意,止不住哈哈笑道:“寺主果然高人,仅此一句胸襟便强过吾等多矣,对,那管他疾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便可。”
宁玄智很是满意李世民的理解能力,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言语了。
很快,宴席正式开始。
王公大臣们推杯换盏,说笑不断,作为今日焦点人物的李元吉,更是犹如众星捧月般成为了全场最是引人注目的对象。
找他喝酒的,找他说笑的,吹牛拍马的,暗示依附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相反李世民这一边,则冷清了许多,与李元吉的喧嚣热闹更是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李世民神情淡淡的自斟自饮,待看到众人酒酣耳热之下,忍不住目询宁玄智,示意是否可以开始了。
宁玄智略一沉吟,默默颔首。
得到宁玄智的同意之后,李世民从怀中飞快掏出了一物,再众人未注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入了嘴中。
不容多想,李世民牙齿轻轻一咬,已经咬碎了口中之物,一股腥味顿时在嘴中弥漫,“哇”的一声竟是喷出了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