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萧如宸在院里走来走去,查看二喜晾晒的药草消食。
小豆丁见萧如宸一直不表理会自己,终于耐不住,出声询问,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家在哪?家里是做什么的么?”
萧如宸放下手中的药草,低头看向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的小豆丁,
“你确定我问了你就会说么?或者说,你即便说了,就一定是真实的么?”
“那倒是!”小豆丁挠了挠脑袋,腼腆一笑。
“当然,如果你在这里待腻了想回家的话,自然会说的,只是不知等你家人找到你时会不会给你来顿竹笋炒肉我就不清楚了。”
萧如宸轻笑着,眼眸轻挑,像极了要诱拐无知儿童的不良人。
小豆丁低头思想萧如宸刚刚的话,不曾看见她笑容中的调侃。
他是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镇南王容建雄的嫡长女容颜之子。
早年容建雄跟随萧闻佐南征北战,曾被困于一处险地,后被一个士兵所救,由于当时生死未卜,容建雄便承诺待他们逃出升天后,便将女儿下嫁给他。
那士兵原是前线的哨兵,那场战役中本是想逃跑的,他清楚容建雄的身份,也知晓他为人一向重诺,为了搏一个前程,才救了人。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容建雄没有食言,而他也翻身做了容王府的女婿。并靠着这一层关系,在军营中地位迅速上升。
容建雄后来得知此人的真面目,然而为时已晚。
容颜已经下嫁,且还怀了身孕。
在后来一次镇压暴徒时,他父亲太过贪功冒进,结果死在了暴徒手中。
而容建雄心疼女儿,也觉得亏欠,便把她接了回来,想要养在府中。
然而自古官宦之家便免不了内斗,镇南王府老太君不喜长房一脉,偏心小儿子。而容建雄向来不管后宅之事,是以容颜在王府中过得并不快活。
容老太君更是以嫁过人再回府居住等同于被休为由,逼容颜自动请求父亲搬出了王府。
好在有弟弟容凛时时照拂,因此小豆丁华浮生童年过得还是不错的。
此次他与母亲是出来散心的,因遇到洪水,才在华亭县与母亲走散的。
想起母亲忧伤的神情,以及舅舅那宠溺的眼神,小豆丁心中有些酸涩。
挽月簪与携阳簪是容建雄发妻也就是容凛母亲的遗物,也是她当年与容建雄的定情信物,姐弟二人一直妥善保管着。
后来有了小浮生后,容颜便将携阳给了他。
舅舅既然肯将挽月送与人,那这个人便是可以信任的吧!
摸着袖袋中的携阳,蓦地,小豆丁攥起拳头,眼神坚定。
“我叫华浮生,‘糜糜于世,浮华于生’的浮生。我娘是镇南王容建雄的嫡长女容颜,我舅舅是镇南王世子。”
“萧如宸。”萧如宸淡淡开口。
“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还是大新皇帝的第七子,传闻中的大理寺少卿。酒楼的说书先生经常讲你的故事。”
小豆丁走累了,坐在一边的栏杆上。仰起的小脸,带着微微的红润。
“你既听说书先生讲过,怎地还敢来寻我?不怕我把你关进地牢么?”
“不怕!你若真是说书先生口中之人,他哪里还能在酒楼靠说书赚钱?早就吃牢饭去了!”小豆丁呲着牙笑着。
“你倒是聪明!”萧如宸笑笑,靠在一边的柱子旁。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小豆丁期艾艾的眼神看着萧如宸。
“说。”
“你是小舅舅为我找的小舅妈么?”
“咳咳……”萧如宸被小豆丁突如其来的提问惊到了。
“你既知我是七皇子,便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与男人成婚的。”
小豆丁低头,“所以我才没有立刻找上你。但是娘说挽月簪是姥姥留给舅舅的,就像我手中的携阳一样,都是要送给心爱之人的!”
“咳咳咳咳咳”萧如宸咳的更剧烈了。
“那簪子是我捡到的。”
“可那是舅舅贴身收藏的。”小豆丁仍然疑惑不解。
萧如宸面色微敛,“不管你信与不信,那就是事实。”
“……”
都怪舅舅太粗心,害得他认错了人!好在自己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才使得传说中的少卿大人肯收留自己!
哎!他太难了!
小浮生想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
“好吧!也只能是这种情况才能解释得通了。”
“所以现在你想要回家了么?我可以派人送你回湘南。”萧如宸转移了话题。
“那倒是不用,此去湘南路途遥远,光是路上就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还要堤防遇到山贼匪徒之类的,很是不安全。每三年年末之时小舅舅都会上京朝觐,今年刚好是第三年,到时我跟小舅舅一起回去便可。”小浮生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你便写封信,我派人送去湘南,也免得你母亲担心。”
萧如宸没有提他的父亲。虽然她对于镇南王府的事知之甚少,但孩子的情感却是最真实的。小豆丁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到过这个人,想来是与父亲关系不好,她也没必要扫兴。
“是要写封信回去。我能借用你的书房么?”
“当然可以!不过在写信之前,让二喜姐姐帮你看一下身体,如何?”
萧如宸并没有忘记初见小豆丁时他那苍白的脸色。这孩子怕是受过伤。
“可以不吃那些苦兮兮的药汤么?”小浮生皱着包子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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