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大皇子就来了。
兄弟几个,一同起身相迎。
大皇子一脸理所当然。他是最得父皇喜爱的长子,是弟弟们的长兄。兄弟们对他恭让几分也是应该的。
“我还以为大哥会留在文华殿,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李景俊脸含笑,听不出半点讥讽。
大皇子挑眉一笑:“我原本想陪父皇用膳,你派人来一说,我自是想和兄弟们一同用膳,难得今日我们五个齐聚,正好热闹一番。”
大皇子很快入席就坐,先关切地问四皇子的膝盖如何。
四皇子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大碍,跪得久了,略有些淤青。敷几天伤药就好了。”
大皇子笑着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没有大碍就好。”
又对李景李昊说道:“送聘之事,惹得父皇和皇祖母不快,皇祖母还病了一场。你们两个心里纵有些委屈,以后也别再提了。兄弟如手足,别为了些许小事损了兄弟情谊。”
大皇子是骄傲霸道了些,却也颇有长兄风范。
李昊立刻笑着应了。
李景也笑着略一点头:“大哥言之有理。”
平心而论,大皇子算不得恶人。就是仗着永嘉帝的宠爱骄纵肆意了些。话说回来,任谁这般受宠,也会骄狂几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前世大皇子和他死得都太早,尚未等到父皇在庶长子和嫡子间挣扎犹豫,兄弟两个就一前一后地死在了战场上。最后,让李昊轻轻松松摘了桃子,做了储君。
前世种种,不必再多想。
今生谁能笑到最后,就看各人的能耐本事了。
李景这么好说话,倒是惹得大皇子心里有些诧异。
弟弟们对他这个兄长,都是口服心不服的。尤其是二皇子,身为嫡出,有嫡子的骄傲。他们两个,自小较劲争锋,互看不顺眼。
他时不时要压二皇子一头,二皇子则不时出言还击。今日二皇子怎么像转了性子一般?
李景只当没看到大皇子眼底的讶然,笑着招呼众人用膳。
这一席午膳,兄弟五个谈笑风声,分外和睦融洽。
……
“……几位殿下坐在一处,有说有笑,没有半点隔阂。”刘公公笑着禀报:“大殿下提议饮酒,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都喝了一些。五殿下年龄稍小,不能饮酒,不过,饭比平日多用了一碗。”
永嘉帝听进耳中,阴郁了多日的心情终于彻底转晴,龙目中闪过笑意:“这几个混小子,正午时怎么敢饮酒。”
刘公公多伶俐的人,焉能看不出永嘉帝的欣慰开怀,笑着说道:“奴才斗胆多嘴。兄弟如手足,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纵有些不痛快,几杯酒一进口,也就都释怀了。几位殿下这般和睦有爱,奴才也觉得高兴。”
这些话,听着别提多顺耳了。
永嘉帝一高兴,一挥手重赏了刘公公。
刘公公意外发了笔小财,心里也觉高兴。退出殿外时,叫来一个小内侍,耳语几句。小内侍点点头,悄悄去了椒房殿。
不知这个小内侍对乔皇后说了什么。
当日傍晚,乔皇后亲自来了文华殿,求见永嘉帝。
永嘉帝其实也在后悔那一日和乔皇后闹得太僵。乔皇后主动来求和,永嘉帝有了台阶,也就下了。
“臣妾今日是向皇上赔礼来了。”乔皇后行了一礼,满面愧色:“那一日,臣妾心中不畅,和皇上争论了几句。气得皇上拂袖而去。这几日,臣妾每每想起,便觉羞惭。”
“皇上忙于政事,还要征兵练兵筹备军粮去打仗,日理万机,十分劳碌。臣妾连后宫这一摊子事都管不好,令皇上操心,都是臣妾的不是。”
“恳请皇上,原谅臣妾这一回。”
永嘉帝舒展眉头,亲手扶起了乔皇后:“皇后平身。那一日的事,也不全怪你。是朕太过心急,一张口就指责你。你心里有委屈,刺了朕几句。朕也是放不下颜面,这才一怒而去。”
顿了顿,又道:“事情已然如此,说得再多也无益处。母后年龄大了,偶尔犯些糊涂,朕是做儿子的,不能不体谅担待。皇后也担待一二。”
乔皇后温声应道:“皇上言重了。臣妾身为儿媳,孝顺婆婆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来担待之说。”
心里却厌恶极了。
赵太后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偏心,都是永嘉帝纵容出来的。可恨她还得敬着让着,不能露出半分不满。
否则,就是不孝,就会触怒孝顺的永嘉帝。
她这个皇后,看着风光,个中憋屈,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
这一晚,永嘉帝留宿椒房殿。
帝后和好如初,几位皇子和睦有爱,宫中的气氛空前的和谐起来。
不过,秦妃的日子却不好过。
四皇子去上朝,秦妃每日还是去寿宁宫里陪伴赵太后。永嘉帝时常来给赵太后请安,对着秦妃却十分冷淡。
任凭秦妃如何陪笑示好温柔小意,永嘉帝硬是心冷如铁,半点没心软。
加上之前禁足,算起来,永嘉帝都快一个月没踏进过秦妃的寝宫了。
秦妃心苦如黄莲。在赵太后面前,不敢表露半分,每日打起精神哄赵太后开心。
赵太后偶尔在永嘉帝面前念叨一句:“皇上,你得了空闲,也去秦妃的寝宫坐坐。”
永嘉帝随口笑道:“朕时常来给母后请安,每次秦妃都在,又不是见不着,还去秦妃寝宫做什么。”
见面有什么用,肯去睡才行。
赵太后再偏袒着秦妃,这等话也说不出口啊!
赵太后私下数落秦妃:“你也是,好好给皇上陪个不是,哄一哄不就是了。男人不就那么一回事。”
秦妃被臊得红了脸。
待过两日,永嘉帝又来寿宁宫。
赵太后冲秦妃使了个眼色,秦妃便扬着笑脸,款款走到永嘉帝面前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永嘉帝目光淡淡一扫,并未像往日那般伸手相扶:“秦妃免礼平身。”
之后,永嘉帝和赵太后说话,根本不理睬秦妃。
秦妃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