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小荷眼皮都不眨一下,好像真的很看不上雷木蓝一样。
“被父母所弃,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她轻轻又道。
“你怕是想错了,她父母的确是为她好,她在当地名声不好,来了京城更好骗个如意郎君回家……”萧存玉又道。
雷木蓝听到这话,有点激动:“阴魂这是提到了我吗?”
只是没人回答她。
“所以我说她天真,若父母真爱她,会让她毁了名声吗?她如此暴躁冲动,必然是在家里不得宠爱,才养成如此性格……”翁小荷现在毕竟是个阴魂,还挺偏执的。
“你又错了,她不知道有多幸福,她父亲是武将,不拘小节,对她不多管束,处处纵容宠溺,这才养得她淘气了些。”萧存玉毫不客气的刺激着翁小荷。
“对的,我爹对我可好了。”雷木蓝点了点头。
翁小荷看了雷木蓝一眼,随后沉默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样的。
昨日她听到那些姑娘们谈到家世,见这雷姑娘性情与她活着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又听她说自己寄住在亲戚家中,甚至对外也没隐瞒自己的名声,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一股悲戚来。
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生前的一切。
她也没想过害别人,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隐藏不了周身的晦气,这些年来,她跟在若秋在庵堂静修,她以为自己也可以做个普通的阴魂,没想到,只是瞧见与她有那么一丁点相似的人,便压制不住内心的痛苦……
“林姑娘说,你生前,明明已经看开了,有意离开家乡、成婚后与夫君远走重过人生,为何最后却投缳自尽了?”萧存玉又问。
翁小荷平平静静:“因为我容不得……”
“我容不得自己被人当成笑话看。”
“此话从何说起?”萧存玉听到她的笑,觉得浑身汗毛直立。
“我自幼与我兄长相争,我努力读书学我父母所喜欢的一切,可从未被他们正眼瞧过一次,他们伤我无数次,每次都在我绝望痛苦的时候再告诉我,他们错了,他们会改……”
“我一直信他们,但他们从来没有做到过。”
“我娘总说今后弥补我,可我却永远活在她的今后,她当下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一次,真的将我放在眼里。”
“我宁愿她从来就没给过我半点温柔,这样我也不用每一次都生出期待。”
“你可知道怨恨父母的滋味吗?”翁小荷问。
萧存玉不知道。
她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这辈子的父母死得也早,对她来说,也不曾重要过。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知足,他们养大了我,已是天大的恩情,可我就是贪心啊,想要我爹娘真正的疼我一回。”翁小荷蹲了下来,双目赤红。
萧存玉说不出劝她“远离就好了”的话。
父母与子女,本是打断着骨头连着筋,人心肉长的,总会痴迷于亲人所画下的温情,深陷进去,无法挪开。
“这恐怕都不是你活不下去的理由吧?”萧存玉觉得,翁小荷的这样的人,或许能斗一辈子。
不像是会半路认输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