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楚母电话的时候,他很想质问她------可是,听她的语气像是没事人一样,他只能三缄其口了。
不知道楚母是真的以为他并不知道楚婳母子受伤的事情,还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试探他的心思,等着他来引爆这根粉饰太平的导火线。
眼下云安手术还没结束,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应付粉饰太平过后的混乱局面,所以楚母不主动提起,他也就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暂时静观其变。
不过,他相信,眼下的风平浪静只是狂风暴雨来临前不易被觉察的异常。
手术持续了三个半小时才结束。
楚婳由始至终一直站在手术室外面,一瞬不瞬地望着里面。泪水断断续续的淌下来,一双眼睛不是肿成了核桃,而是被泪水洗刷得已经要睁不开了。
又酸又胀,传来针刺般的灼疼。
苏锦年劝过她两次,让她坐在椅子上等,可她无动于衷,他只好作罢。
去超市给恬恬买零食充饥的时候,他买了两瓶冰冻矿泉水,想让她放在脸上做冰敷,可她拒绝了。
原本他也想和她一起站着等的,可是后来恬恬困了,他只好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恬恬身上,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等。
“手术很顺利,麻醉过了就能醒来。”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主刀医生走出来,看到楚婳满脸的焦急与狼狈,宽慰道,“不要太过担心,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营养跟得上恢复会很快的。”
“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楚婳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想得比较长远。
“不会。”医生笑笑,耐心叮嘱道,“等他醒来后麻醉也过了,到时候会疼痛难忍,孩子可能会哭闹,当家长的要耐心开导陪伴------”
这时,苏锦年抱着恬恬已经走过来,站在楚婳身后,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嗓音有些沙哑:“谢谢医生,辛苦您了。”
很快,云安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他穿着粉蓝色儿童病服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即使在麻醉的作用下睡着了没有一点意识,但眉心始终紧皱着,薄薄的两瓣嘴唇也抿的很紧。
因为之前一直极力隐忍疼痛,嘴唇早已被他自已咬破。
又红又肿还挂着干涸的血渍。
楚婳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再度崩溃,但她又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声痛苦,头几乎低头到胸口那儿了,用力抿着唇。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
滴在白色的被单上,像是宣纸被染上了墨迹,一点一点的晕染开来。
苏锦年抱着恬恬不紧不慢的跟在楚婳身后,视线一直落在云安的小脸上,余光捕捉到了白色的床单迅速被浸湿。
微抿的唇张了阖阖了张,如此重复了好几次,都快到病房了,他还是没有说出安慰的话。
俗话说,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虽然身为父亲的他,和大多数的父亲一样,对孩子的爱不会像母亲一样肆意的表达出来,但他却能理解楚婳的心情。
她宁原自已被伤得遍体鳞伤,也不愿云安掉一根头发丝。
压抑的情绪,总要找一个宣泄口来肆意挥洒出来,否则的话憋在心里也难受的。
她自已也应该预料到了,自从楚母打上门来的那一刻,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了。
他亦是如此。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但又是必然要发生的。
所以,他不后悔强迫他们回北城。
只是,看到他们母子俩伤成这样,他心里除了心疼,还有些自责。
早知道这不可预见又必然会发生‘风暴’来的这样快,那他当初就不应该听楚婳的,应该掌握主动权把事情告诉苏楚两家的人。
也不至于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