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吗?”西贝慢慢踱到北山淳身边,迟疑的问。
“你是小意嘛。”北山淳没有心机的笑。
他居然还认得变成成年人的弟弟吗?看到他的眼神,西贝心头一酸,差点落泪。
这是当年那个才几岁的哥哥所拥有的眼神啊!曾经以为,自从哥哥把他推落到井下后,就再看不到这眼神了,如今重获,不知道是喜是忧。或者对哥哥是喜,至少他不再想得到那些不应得的东西,无欲无求让他的眼神如此澄澈。
尽管他杀了全北山一族,尽管也可能包括父母与兄弟,可北山淳仍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人都说魔道之徒残忍,可他修魔千年,却仍然放不下骨肉亲情。
忘记是谁说的了,骨肉亲情是上天对凡人的恩赐,但也是上天给予人类的负担。
“还记得他吧?”西贝回身一指。
就见花四海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几名鬼道门人和魔道门人出现了,跪在他脚下。
本来在战后,魔道和鬼道的门人已经奉命回修罗微芒或者冥道等候,此时冒然出现,一定是来要求他重掌冥道的,魔道中人也定是希望弃魔入鬼,追随他而去。
想来小花想轻松也是不得的,人生在世,好多责任,就算他尽量潇洒,也有好多无法回避的摆脱的事。
而罗刹女呢?那美人也面临艰苦的困境。
魔道虽然重归她手,但是如今的魔道是小花一手带起,虽然他严厉冷酷却并不残酷无情,每回征战都是身先士卒,所以步卒尽管怕他,却都是死忠,只怕自左右道首以下,大半人要归入鬼道,誓做冥王部下。
对罗刹女而言,难题是如何重振魔道,对小花而言,则是如何让原部众与现部众和睦相处,而他还要找出一个好的继承人来接替他,否则他就要一直坐在那不舒服的高位上,不能实现归隐山林的梦想。
其实他很怀疑小花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要找到魔、鬼两道门人全部都信服的人是不可能的,至少千年内不可能,而小花不仅要调和属下内部的矛盾,还要惦记着虫虫那丫头,实在是苦啊。
他就轻松了,什么道也不入,就做他十洲三岛的首富,妻妾成群的的富贵闲人。但是,这是可能的吧?为什么在见到哥哥的一瞬,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方向已经扭转?照顾自己唯一的亲人是义不容辞的事,但是如果要担负起他留下的烂摊子,他可就不愿意了。
六道之中,唯人道中人数众多,还是十洲三岛的管理者。那些州府衙门,芸芸众生,官吏军队,简直不是正常人能适应的和应付得来的。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这么爱这个能让人坐卧不安的高位,他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寒了。
可是,哥哥明显管不了事了,那他们――那些老臣、将军,不会――不会找到他头上吧!
想到这儿,西贝打了个寒战。
在送回迷踪地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这些。他自问一向心思缜密,可是独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不能怪他,因为他得到的情报不准确,他只听说小花对北山淳手下留情,没有杀掉他,只是打伤了,哪知道伤的是脑子和心智呢!
现在他不仅要背负起照顾哥哥的责任,难道还要背负起整个十洲三岛吗?那样他会比小花还惨,一想到要面对一大堆卷宗,要每天很早就上朝,他感觉生命都失去了意义。
还是――快溜吧。人道中有太多能人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只要他跑得够快,够隐蔽,他们找不到他,自然会再立新王,到时候他就安全了,再回来就好。
好,说做就做!
西贝做了决定,又回头怜悯的看了一脸无奈和焦虑的花四海一眼,伸臂拉住北山淳的手,“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
北山淳显得很高兴,但是并没有像其他白痴一样又跳又叫,他一直比较沉静,甚至略带些羞涩的看着北山王宫中人来人往,对人们不友好、甚至敌视的目光也可以坦然面对。
不过这会儿当西贝拉他,他却忽然缩回手,指了指旁边的大片花丛道,“我不认识那个人,可是我知道他。”随着他的话音,花丛钻出一个脑袋光亮的老者,一脸老奸巨猾,最可怕的是,身上穿着朝服。
他虽然身在魔道,但因为生意上的事,对十洲三岛的官吏及制度了如指掌,知道眼前的人正是当朝宰相,后面跟出来那几个灰头土脸的人都是朝中重臣,最后那几个将军打扮的,以前在小花抢走虫虫的事件中,陪在北山淳身边和他打过照面,亲耳听到过北山淳叫他“王弟”。
这几个人一走出来,就跪到他面前。
完了!
西贝的额头开始冒汗,回身第三度看了花四海一眼。这回,花四海也看向了他,跪在他面前的人已经站起来,显然小花已经屈服和妥协,肯定会把冥王当下去,不然对不起和他出生入死的部下。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换,意思是说――
“小花,救我!”
“谁理你!”
“看在我们千年朋友的份上。”
“刚才是谁幸灾乐祸来着,现世报,来得快啊。”
“小花――你――”
“哼!”
“你不能让我受罪。”
“要受罪一起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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