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一鸣案即将尘埃落定时,最后的审讯环节出了点岔子。具体来讲,还是物证的检验结果不太给力。
宜真醒来已经是大中午,顾不得回忆昨晚的荒唐,匆忙地跑去办公室走程序。
按规定,所有的物证的保管、运输和送检都有一套严格的程序 ,取回也有既定有序要办。小赵扬扬手里的文件,道:“不着急,文件我做好了,该签的字都签好,晚点你过去取就行。”
宜真连忙道谢:“多亏了你,不然我要被骂死了。”
陆深那个狗东西故意把她手机关机,也许有好心,但失职却不是她能够承担的。
小赵摆摆手:“不会,深哥来给我打过招呼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两人开车去市局取报告,拿到报告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金水心思缜密,犯案后将物证清洗过,再加上多次暴雨,能在铁锤上提出的生物检材十分有限。尽管科技进步,通过特定分子的化学制剂还是能够让上面的血迹显露出来,但却没有找到属于陈金水完整的指印,也就是说,并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指向陈金水,这在物证链条上是有漏洞的。
小赵在开车,不方便打电话,汇报的任务便交给宜真。宜真心情复杂,多少有点忐忑不安,把电话拨出去,结果是大钊接的电话。
大钊嗯嗯两声,不咸不淡地:“嗯,知道了。”
宜真问:“这没关系吗?”
大钊听得牙痒痒:“你是白痴吗,你说有没有关系?”
后来不知想到什么,竟然缓和语气,仿佛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上级:“小孔你别担心,深哥早预料到了,但是没这东西咱们就不能办案了?你也太小瞧咱们深哥,咱大队可是年年都评市先进滴。”
他让宜真不要再废话,赶紧先把检测报告送回去。
陈金水和其远房表侄陈志和分别关押在两个房间。陈金水还能抗,但陈志和这个赌徒心志不坚欺软怕硬,最怕的就是司法机关。在澳门那边也有案底,在本地也是很多房贷公司的追讨对象。这种货色完全不是陆深的对手。
陆深晾了他一整晚,让他不吃不喝几乎精神崩溃时,才慢慢进去。一是暗示他,澳门那边很多人在找他陈志和,他会好心地把他的消息传过去。
“恐怕你刚走出这个门,有些人就恨不得要你的心肝脾肺肾拿去抵债。”
陈志和浑身一哆嗦,脸白得像鬼。向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是一点都不错。
陆深闲闲地点了根烟,递给虚弱至极的男青年:“你隔壁的表叔,他可比你要狠心多了,他连人都敢杀,还敢亲自报案,这会儿为了自保,你猜他会说什么?”
陈志和哆嗦着唇刚吸上一口烟,听言愤怒地站起来:“他、他...不会都赖在我身上吧!”
陆深笑:“怎么不会呢?你花了他几十万,事情还没处理好,还想问他要钱,你说他恨不恨你?”
陈志和萎靡下来,几乎是别无选择,陆深告诉他老实供述还能争取减刑,于是丝毫不差地供述了陈金水犯案全过程。
原来是胡一鸣的公司陷入经济危机后,找到陈金水,要挟他出钱帮他渡过难关。
陆深问:“凭什么胡一鸣会觉得陈金水要帮他?”
陈志和丧气道:“鬼知道,叔他信不过我,没跟我说。”
陆深点头:“你继续。”
结果是陈金水不愿意,把胡一鸣邀约到表侄的公寓里,谈话时一不做二不休,将胡从二楼楼梯口推下去,见他还有活气,就拿铁锤锤他颅骨上的伤口。
凑巧陈志和回来躲债,一进门就看见陈金水在处理尸体,于是以封口费为条件,帮他处理尸体和物证。
立在观察室的宜真好歹松下一口气,有了陈志和的供词,物证链那点缺憾也不足为道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陆深的审讯过程。男人那种充斥整个空间的无形气度,如何拿捏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以及无声却强烈到直击人心的男性魄力,谁能不被折服?
陆深叫人把陈志和进行正式收押,过来观察室,宜真把刚倒的咖啡递过去,陆深呷了一口,突兀地挑起眉峰:“加了牛奶?”
宜真心里咯噔一跳,你以前只喝拿铁的呀,差点脱口而出。
大钊正等着呢,换了招数,笑面虎似的明褒暗贬:“小孔是好心,但观察力还缺点,连你平时只喝黑咖啡都不知道。算了,别怪她,我去给老大换一杯。”
话毕还友好地拍拍宜真的肩,朝她使个眼色就出去了。
宜真不免感激了片刻,把手里的报告交给陆深。
“结果不太好。”她说。
陆深把报告翻到最后,草草地过了一眼合上:“知道了。”
休息着燃气一根香烟,望着被提到审讯室的陈金水,又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太大问题。”
这一刻的陆深终于和十年前的陆深对上号,只要他在,她就永远可以安心。
陆深像一面坚实无摧的建筑,可以让人永远信赖无忧地在他身边安营扎寨。
然而他本人对于即将彻底攻破的案件似乎毫无喜悦,淡淡地坐在那里,只是一道孤寂的侧影,好似离她很远很远。
陆深并不看她,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淡的语气接道:“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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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哥:别老是盯着我看,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