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
没听到时郁的回答,荆谓云指节微微松了力道,眼睑低垂,将水放置在她身旁的桌上。
“你要是不喝,就扔了吧。”他语气从容,说完后转身朝食堂外走。
背影远去。
时郁觉得有点头疼,这人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并不会因为她的冷漠对待而放弃。
她扫了眼那瓶水,还有垃圾桶里孤零零的一小包纸巾。
套在垃圾桶上的袋子是新换的,黑色的,那包纸巾安静的躺在里面,仿佛被人抛弃,丢进黑暗中无力挣扎的小可怜。
时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了那包纸巾。
当两人走后,食堂的人震惊地讨论着。
“你们看到没,她把那包纸捡起来了!”
“会不会是单纯的觉得浪费?我觉得按照时郁的性格,真没准……”
“只有我感觉他俩认识吗?就那个男生递纸,时郁头抬也不抬直接伸手接过来了,你们谁见过‘招牌’接过人东西?没有吧?”
众说纷纭,越传越离谱,最后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版本。
据说,俩人以前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男生却突然出国去了国外的学校,一走就是好几年,直到这次拿到了交换生的名额,才来追妻。
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很快就有和时郁一个高中的人冒出来了。
青梅竹马确实有,不过那是人家的弟弟,弟弟目前在警校军训,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其次,时郁如果能谈恋爱,那才是有鬼了。
还有人继续问,那人却支支吾吾不再说话了,只说是时郁的隐私,不好透露。
可即使是这样,依然有人在学校的论坛上讨论着。
后来不知道是谁偷拍了时郁的照片放了上去,军训结束后,她不出意外从计算机金字招牌,变成了a大校花,追求者前仆后继。
照片中,少女表情空白,似在黑暗里恣肆生长的苍木,美得惊艳而深沉,让人移不开眼,再加上那少言寡语的性子,更是激起了众人的挑战欲。
“这才是实打实的招生简介吧?”
“啊啊啊她是不是说她没有男朋友来着……”
“你可拉倒吧,你觉得你能跟那个交换生比?”
“没看到他都失败了吗,别想了。”
“……”
a大每年都会有一批交换生,但今年的里面,有个颜值非常能打的,堪称理学院头牌。家世好,长相好,就是脾气太不讨喜了,常有人说,但凡他有点良心,就不至于把来表白的女生说哭。
太狠了。
不过,天道好轮回,是人就有栽跟头的时候。
头牌也有当舔狗的时候,这是大家津津乐道最多的。
不多时,就有投票贴出现。
无非是猜交换生能不能追到a大校花,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
荆谓云低着眉眼,眸子里压抑着漆黑的情绪,低声道:“你常去的那些地方,有人了。”
时郁眼神平静淡定,仿若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张脸的影响力有多大。
大学里的学生,不比高中时的青涩,很大胆,表白也很直接,送花送奶茶,说些讨女孩欢心的话。
不在意归不在意,却依旧让人有些困扰。
只因,时郁常常偷懒睡觉的地方,都开始有各种人在那里和她偶遇了。
这还让人怎么休息?
时郁缄默不语,抬眼就能对上男人带着戾意的黑眸,只好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倒也不是害怕,就总是感觉,那双眼睛不能多看,越看越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很奇怪,时郁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
“我知道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不会有人打扰。”
荆谓云眼神暗了暗,五官清隽,逆着阳光,给人一种冷淡却勾人的美感。
时郁眨了眨眼,没说话。
他这话,怎么像那种骗女孩子,欲行不轨之事的前奏?
时郁在某些方面很谨慎,绝不会让人踏入自己的领地。更不会轻易去触碰别人的地盘。
但荆谓云……
她潜意识里又觉得荆谓云不是那种人,哪怕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可心里就是有个声音不停地再说。
你可以信他。
这一个月以来,荆谓云也从未做过逾越之事,顶多是守在食堂,等着她来和她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吃完饭帮她收拾餐具。
没了。
是的,就这些。
时郁都觉得这人有那么点怪。
但是……
不算讨厌。
荆谓云见她没有转头就走,而是停下来听自己说话,薄唇紧抿。
似等在着审判的罪人,祈求着神明的垂怜。
是人就会有贪念,时郁就是他的欲望。
“他们之所以一直来找你,无非是认为有机会,想永绝后患的话,你可以找个帮你挡一下桃花的人。”
荆谓云眼底情绪沉浮难定,一瞬不瞬凝视着面前的少女。
高中三年,他没有见证她的成长,就像在这个世界,她没有他的记忆一样。
16岁的女孩,美虽美,却带着一点稚嫩,让人舍不得触碰,怕会伤到她。
如今却不同了,时郁美得张扬,性子似乎也没有当初那般会失控了。
只要傅云礼那熊孩子好好的,时郁的病应当就不会加重,只是不爱说话的话,其实反倒比较好处理。
荆谓云不禁在心底长叹。
道阻且长。
时郁歪了下脑袋,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疑惑,沉默了很久,似在思考分析荆谓云话语中的意思。
最后给出两个字。
“你吗?”
荆谓云差点被这俩字气死。
不然呢,他在这和她说今天天气怎么样吗?
他无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那股躁郁感,上身微躬,姿态伏低。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名义上的男朋友,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来烦你。”
闻言,时郁眉头微蹙,似有所顾虑。
荆谓云唇角微扬,声音低沉很有磁性,近乎于哄骗道:“你不需要负女朋友的责任。”
时郁惊呆了,“哈?”
“意思就是,我随你怎么用,当工具人也好,挡箭牌也罢,都可以,哪天你若是用不上了,找个理由对外说把我甩了就行。”
时郁:“……?”
在a大也这么多天了,这个用不同方式追求自己的人,她有所闻。
毕竟,荆谓云三个字还挺出名的。
从小在国外长大,知名大学,家境优越,成绩更是优异,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唯一称得上瑕疵的就是。
辣手摧花,拒绝人特别狠,和时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出了名的狠,各方面都逆天了。
也正因为如此,时郁想不出来这个随便招招手就有女朋友的人,干嘛非盯着自己不放。
她和他压根没交集啊?
莫不是男生里经常出现的那个,就是打赌,多长时间拿下哪个女生。
如果真是这样,就有点恶心了。
时郁抬眼偷瞄了荆谓云一眼,正好被抓包,面上虽没露尴尬的神色。
心里却蓦地生出几分心虚。
荆谓云好像,一直都用这种只看着她的眼神看她,专注而认真,不似开玩笑。
这样的人,会骗人吗?
会做出那种无聊的打赌吗?
————
事实证明,男人没一个好玩意,这狗东西,最会坑人!
时郁表情哀怨,抬手指了指前面,没好气道:“这就是你说的,安静?没人?”
荆谓云那叫一个气定神闲,一本正经,他低垂着眼,漫不经心地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扣轻轻转动了两下。
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荆谓云哑然失笑,俯身把钥匙圈环挂在时郁的手指上,很郑重其事,仿佛连同什么别的东西一起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