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外,激战正酣。
一袭青衣染血的身影狼狈地逃窜着,不远处,一群蒙面刺客下手狠辣,招招置人于死地。
“公子快走!”
侍卫拼死相护,依然杀红了眼,青衣少年暴喝一声,稚嫩的脸上满是嗜血之色,痛苦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侍卫,无奈地加快脚步离开。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变得更加严重,就在他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迷茫的眼神之中,只看得到一身黑衣的身影,落在了他的面前。
逃不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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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天牢。
“传谭毅。”
兴文帝沉着脸开口,一脸灰败之色的谭毅上前,眼神愧疚地看了一眼暮云天,声音嘶哑。暮云天见状,心中顿时一惊,脸上的表情也分外僵硬。
将一叠签字画押的纸扔在了暮云天面前,上面正是谭毅对罪行的招供和签字画押。
“主子,属下无能,都怪这个妖女,她用妖术迷惑了属下,逼得属下在言不由衷的情况下开口!”
恶狠狠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了谢歆玥,暮云深皱起眉头,挡在了她的面前,冷笑着眯起了眼睛:“父皇,儿臣还有疑问,三皇兄在朝中根本毫无权势,以他的能力,到底是如何指使谭毅行事的?”
谢歆玥却是咬了咬唇,脸上还有着迷茫之色。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催眠术不可能会失效,更别说她第一次催眠的时候就对谭毅下了心理暗示,他不可能会在那种状态下说谎。可是,她也绝对不会相信,幕后凶手就是三皇子!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暮云天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黯淡之色,果然,他在父皇眼里,还真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啊!只是凭着一个谭毅的一面之词,便相信了对方的话。
“谢姑娘的催眠术,能够让人说出实话,并非什么妖术。三皇弟,小七说的没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大周朝的皇子,竟敢勾结外敌刺杀父皇,那就不怕连累了你身边的人吗?三皇弟,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太子温润而又悲愤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明是为谢歆玥说话,却偏偏让人心中一颤。不错,她的催眠术能够让人说出实话,若是在这个时候,她质疑起谭毅的话,就说明她的催眠术是一种妖术!之前从宋青武和两个刺客嘴里听到的话,就完全做不得数!因为,太子完全有理由说,是她用的妖术逼迫他们说谎,谢家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是洗脱不掉!
聪明的话,就相信这一切的确是三皇子暮云天所为,谢家会是清白无辜的,而太子,却不会有丝毫损伤,顶多就是折损了一些手下的势力。
暮云天却是在听到那句连累了身边的人的时候,眼神微微一颤,而兴文帝则是更加震怒。他养的好儿子,竟然联合外人来杀他这个父亲,本以为是太子,结果却险些误会了他!
“孽障,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谭毅的确是我的人,他本就是杨家的远房亲戚,被我收到门下,成为幕僚,随后支持他入朝为官,坐上了五城兵马司的一城指挥使。至于为什么……”
暮云天猛的抬起了头,绝望悲愤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兴文帝:“父皇,你想在也记得,我是你的儿子了吗?凭什么同样是你的儿子,我却丝毫没有存在感,被你遗忘在角落?太子,晋王,五皇子,甚至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小皇弟,都比儿臣在你心中重要得多!儿臣好不容易上了朝,却因为一次失误,就被你责骂放弃,甚至连晋王的失踪,你都迁怒到我的身上!我不服,我不甘!”
“你,你——”兴文帝神色复杂,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竭斯底里仿佛疯子一般的男人。
原来,在三皇子暮云天的心中,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不甘和埋怨,这一刻,他仿佛没有了顾忌,肆无忌惮地展示出自己最狰狞的一面。
太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很快便消失不见。
“凭什么同样是皇子,七皇弟一出生就封了王,你不但多有偏爱,还将禁军统领的职位交给了他?他做什么都是立功,我呢,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做对了一件事情,还是将功补过!如今的我,竟然只是在户部挂着一个闲职,母妃不得你的*爱,杨家也不是世家之中的望族。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儿子,我!连一点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暮云天嘶吼出声,俊美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这一刻,牢房里面一片诡异的安静。半响,他才仿佛平静下来了一般,淡淡地继续开口。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四表弟一直陪着我,鼓励我,给我信心。渐渐地,我也认命了,甘心只做一个平庸的,醉心于风月的皇子。可是,连老天爷都在作弄我。日夜相处,我竟然爱上了一个不该,也不能爱上的人。偏偏这份卑微而又龌龊的爱情,竟然被太子发现了。为了保护好心爱的人,我不得不屈服与太子,为他暗中做事,解决麻烦,成为他的隐卫,他的替身!”
“住口!暮云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眼看着三皇子竟然抛下了这样一个震撼人心的炸弹,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越听越不对劲的太子顿时变了脸色。最后一句,已经是忍不住暗含了威胁。
“呵呵,我再说什么?当然是在说你们想知道的真相。不错,谭毅是我的人,不过,他和我一样,都只是为太子你做事的一条狗而已。若是我死了,以太子你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放过四表弟呢?与其成为你的替罪羔羊后死掉,不如拉着你我和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暮云天疯狂地大笑起来,俊美的面孔带着一抹疯狂之色。太子脸色铁青,看着兴文帝质疑的神色,终于开始心慌意乱起来。
“父皇,你不要听他一派胡言!儿臣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简直是疯了!被指证之后,老三也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他嫉妒儿臣是太子,竟然想要拉着儿臣一起死,他是故意的!”
该死的践人,暮云天,本宫要你不得好死!
看着三皇子,太子的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杀意。此时此刻,暮云深和谢歆玥却仿佛沦为了看戏的一般,谢歆玥呆呆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疯了?不,疯了的是你,太子殿下,你才是真正的疯子!”暮云天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对着兴文帝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儿臣手上有证据,是太子命令儿臣为他杀人,以及收买官员,贪污公款的名单,除此之外,还有这次太子下令,让儿臣替他代罪的书信。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只求父皇开恩,善待杨家众人。”
“闭嘴,你给本宫闭嘴!父皇,您不能相信他!”暮云斌这次是真的慌了,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派人时刻监视着暮云天,所有来往的书信都是看完之后当面烧掉,确保不会留下证据。然而,他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完完全全的拿捏住了暮云天,却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成为他手上的棋子。
前世的时候,五皇子拿捏住了他的身世胁迫,所以他不得不屈服。今生,他以皇子的地位,杨家和他那禁断之恋的丑闻威胁,暮云天竟然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来反抗。
“太子,你会收买我身边的人,难道,我就不会同样如此吗?还是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只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呈上来,把证据呈上来!”
兴文帝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住心口翻涌的情绪,黄公公小跑着将暮云天准备的证据递到了兴文帝面前。
凌厉的视线冷冷地看向暮云天,太子的神色剧烈地变换着,不停地思考着如今对他最有利的法子。逃走?不,他不会舍弃自己太子的地位成为亡命之徒,挟天子以令诸侯?禁军虽说是由暮云深掌控,里面却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的人手。更何况,他早就已经和瓦剌的王子私下谈成了结盟,眼下,他有那个能力一拼……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成为阶下囚被废掉太子之位,不如放手一搏!想到这里,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心中已经下了决定。电光火石之间,太子的身形宛如一只飞鹰,蓦地出现在兴文帝身后,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咽喉,与此同时,袖间的暗器也抵上了兴文帝的腰腹。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没有人会想到太子竟然会做出这番举动,当近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兴文帝已经被太子所擒住。
“来人,护驾!”
“都给我住手!谁都不准轻举妄动,否则的话,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而与此同时,太子朝着大殿人群忍住了几颗黑色的丸子,一阵烟雾弥漫,片刻之后,所有的近卫都东摇西歪地躺在了地上,丧失了战斗的能力。暮云深和三皇子也瘫倒在地上,这么多人里面,恐怕除了太子和他的狗腿,就只有谢歆玥百毒不侵的体质才能无碍。
“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兴文帝虽说被太子所擒,却丝毫不曾显得慌乱,冷峻的脸上却包含怒意:“你这是谋逆!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是你身为太子能做的吗?”
“太子?父皇,你能够保证,哪怕你看了这些所谓的证据,知道是我策划了一切,也能继续让我稳坐太子之位?父皇,你觉得我会有那么笨吗?”暮云斌讥诮地开口,满脸的嘲讽之意。
兴文帝沉默了,他非但不会让暮云斌继续当太子,反而会杀了他!蓦地,兴文帝心中浮起一股悲哀之色。
“为什么?太子,朕自认待你不薄,也从未想过废太子,只要等朕百年之后,这大周朝的皇位就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想要置你几个弟弟于死地?”
“父皇,别跟我玩拖延时间的把戏。”暮云斌冷笑一声,目光却是落在了一旁的谭毅身上,扔出了一个瓷瓶正巧落到谭毅怀中,沉声吩咐道。
“谭毅,出去放信号,情况有变,实行第三计划!宋青武,你去杀了那个女人,以绝后患!”
“是,属下这就去!”谭毅点了点头,将瓷瓶打开,吞下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随后便走到了宋青武面前,也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
谭毅他就是暮云天口中所说的,被太子收买的人。他想要的富贵荣华,只有太子才能够给他。更何况,他早就服了太子给的毒药,宣誓效忠一辈子,每个月都必须服用解药,否则的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看着宋青武那狰狞的笑脸,谢歆玥顿时心中一惊,太子要他杀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她掏出一枚银针,朝着宋青武弹了过去,与此同时,耗空了最后一丝真气,为暮云深解开了药性。
“啊——”
宋青武发出一声惨叫,银针穿破了他的胸腔,一击毙命。而与此同时,太子的神色一变,手上的袖箭直直地朝着谢歆玥射去。
“小心!”
暮云深及时恢复了行动力,抽出一旁侍卫身上的长剑将袖箭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