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已经将某件事重复了成千上百次,那就是——亚历山大的确早熟又聪明。除此之外,他还又能读心又能与双胞胎妹妹进行心灵感应,但他并不强壮,也并未拥有什么特别的体质。
  换而言之,他和普通的人类婴孩一样脆弱——他很容易死。即便弱小如我,也能利用寻常成年女性拥有的反应力与力气来飞快结束他的性命。
  我以一种快到可怕的速度把他杀了。
  没错,身为母亲的我当着他的父亲与妹妹的面,非常果断地将他杀了。
  “迪安……娜?”又一项超能力于此时成功发挥作用的祖国人猛然看向了我们这边,一边继续挨打,一边难以置信地开了口,“你刚才是做了什么?”
  像是压根儿没听到他讲的话,我照旧关注着此时的战况:“小心一点。”
  “……你杀了他。”
  我丝毫不慌,甚至对他展露出了相当和善的微笑:“他想杀了你。”
  不愿接受现实的约翰摇起了头,泄出口唇的言语声越抖越凶:“不……”
  “准确来说,他们都想杀了你。”我无辜地鼓了鼓脸,将亚历山大那照旧温热的尸体放了下来,“你要小心一点哦。”
  在进行所谓的黑化表演时,要黑化的角色要么得变成举止夸张的真正疯子,要么得带出一种绝妙无比的恐怖病娇感。而此时的我显然不是前者,与后者的相似度也处在极低的水平。我表现得异常平静,没发抖没发热。更重要的是我也的确愈发心如止水,且情况越不对劲,我就越淡定。
  但祖国人可就截然不同了。
  他很惊恐。
  他很愤怒。
  他很伤心。
  即便与自己进行心灵感应的亲生哥哥已经当场去世,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的泽诺还是在不停攻击,使得她那很快走上崩溃之路的亲爹再也按耐不住,头一回展开反击。
  我看着刚才还飘在半空中的泽诺掉回了她之前所躺的婴儿床,毫不犹豫地出了声:“她也死了吗?”
  挂了不少彩——甚至伤及了骨头及躯干内部的约翰没有立即回复我,反倒头一回用一种相当疲惫、虚弱又绝望的架势瘫坐在地,用完好无损的左手按住了有血渗出的腰侧。
  于是我慢条斯理地走到泽诺那方,探出手去试探了一下,再自言自语似地补充道:“还活着。”
  “……”
  “唉,应该说是不出意料吗?你果然还是下不了狠手。”
  “你……”
  “别担心,我不会杀了她。”说着说着,我就一步一步地向貌似很快就要再度开始流泪的祖国人靠近,“她和你一样,都是我没有办法亲手解决掉的家伙。毕竟我真的太弱了,我至始至终都没有亲自杀死你们的能力。”
  听罢我的话,他欲言又止地张开了嘴又合上,可直到我缓缓地半跪在他面前,冷冷地同他视线相平,一向口齿伶俐演技炸裂的他也没讲出一个字来。
  说真的,我想伸出手触上他那被搞出可怕伤口的肩,再狠狠地往下按,但我却没有这样做。这并非是由于我心软,而是我确信即便是现在,我这种普通人类对他的攻击依然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疼痛与伤害。
  所以我再度挤出个温温柔柔的微笑,还忽然一脸友善地抚摸起他那同样受伤流血——没到毁容的程度——的脸:“疼不疼?”
  他垂着眼不说话,同时咬紧了下唇,身体微微打颤。
  见他固执地不愿开口,我便也不再多言。我故意凑上去亲他,他也不躲,反倒可谓自暴自弃地任由我折腾,坚决不出声。
  可他最终还是被我撬开了秘密的大门,发出了一声意味明确的低哼,与我交换了一个铁锈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