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人喝的热火朝天,可在城下地牢中关押着的俘虏就没那么好的情绪了,有的秃废丧气哭喊饶命,有的尚存骨气绝食寻死。
有一个人在最深处的监牢中安静坐着,男人身形伟岸面容冷硬,他的双手上挂着重锁遍体鳞伤。
可他却像没有知觉一般紧闭双眼嘴唇微抿,直到一串脚步声响起,这个男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
来人虽然换下了盔甲,可那双狭长凤眸中的闪烁着的寒光,他绝不会认错。
这是那日将他生擒下的女子,也是这北关山唯一的一个女将军。
“你是来杀我的吗?”男人沙哑的开口,多日没有喝水他的声音已经不负往日的威严。
“并不是,虽然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你的生死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中。”杜慕飞挥了挥手,有士兵搬起凳子放了过来,她轻轻坐下之后看着男人一副意外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冷笑。
数月前这女人还是他的阶下囚,没想到现在身份调换,牢中的人已经成了他自己。
“你们游国的人,让你们自己解决。”杜慕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拍了拍手从另一边的入口处走来了一男一女和随行的侍者。
“请吧,三殿下。”
此话一出,男人的情绪头一次出现了崩坏,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抓住了木栏,牙此欲裂地看着进来的人,牙齿磨的吱吱作响。
“游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二哥好久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游澄已经不见了他印象中的恭顺,此时的游澄身穿游国最为华丽的袍服,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威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肌肤黑黝的奇怪男子,虽然那人的身材高大了许多,但容貌未变,只一眼游殊便认了出来他是游卿。
“没想到陵王居然真的把他做成了蛊人,呵,还能活着,真是令我失望啊。”
游卿不为所动,可游澄就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直接抬脚狠狠踹了一下游殊,游殊被封内力就跟普通人无异,这一脚直接把他踹的口吐鲜血,躺在了后面的干草堆上。
“你跟那个冷心冷肺的畜牲一样,眼里从来没有亲人,有的只是利用,你们真让我恶心。”游澄蹲下身对着游殊冷声继续道:“也多亏你们自以为事,从来没有关注到我,才让我的人这么轻易就把他杀了。”
“是你干的,你是怎么做到的?”游殊闻言满脸的惊悚,主账的人都是父皇的心腹,他们怎么可能会被游澄收买?
“呵,我做到?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一手造成的,你们所不在乎的,恰恰是他们最柔软的肋骨,你们不把他们当人,我当,仅此而已罢了。”
游殊闻言沉默良久,半晌之后才视死如归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已经输了,我游殊也不想在争论什么,你们动手吧。”
“动手?”
游澄回头看了一眼宛如傀儡的游卿,心中又是一阵窒息的痛,她起身狠狠看了一眼游殊,脸上的情绪逐渐平和下来。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毕竟你是我的二哥。”
“你想做什么?”游殊忽然感觉到心底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挣扎着坐起身,看着游澄将一把刀递给身旁的侍者。
“去把他的手脚筋全部挑了,以后就养在宫中后花园里,供人观赏。”
“是。”
侍者拿着刀走进牢房之中,游澄侧过身看向杜慕飞,对耳边传来的痛苦哀嚎不为动容,转而对着她轻声道:“杜大人,相必天朝陛下的命令应该已经传达给你了,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履行。只要在我即位一天,游国的将士绝不会有一人靠近北关山。”
“好,人我已经交给你了,我就不多奉陪了,我希望这次战争结束后,两国的百姓都能好好在边境生活。”
杜慕飞说着对游澄抱拳一礼后道:“也提前恭祝三殿下即将登基为皇。”
“多谢,那我等便不多留了。”
游澄对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有大夫进了牢房中为游殊止血,而后侍者们将他捆在木棍上抬起,像抬牲口抬出了地牢。
“游卿,游卿,她疯了,我可是游国的二皇子!我是游殊!她怎么敢这么对我!!”鲜血淋漓的地面,还有男人不绝于耳的叫骂,哀嚎。
游卿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不适,或许是因着蛊虫的啃食,已经让他丧失了太多感情。
不过就算有,他也不会阻止这一切。
游国战败,景国也同时退兵,北关山重新回归了昔日的安宁,在告别了还在酩酊大醉的亲爹之后杜慕飞踏上了珍宝阁的马车,与夏芊瑾一同赶路。
途中杜慕飞还停留在京城数日探望了杜慕昭,两人过了京城后便改水路,乘船南下这让行程加快了许多。
一下船,夏芊瑾便不顾莫叔的劝阻,直接一人骑上了高头大马狂奔进了乡间的小路,后面的杜慕飞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轻功比不过自己就要另找他径。
吹了声口哨,雪鹰从船上直冲飞起,双眸盯着夏芊瑾的身形,在空中响亮唳叫。
虽说打了赌谁先到,后到的便要送上一金,可珍宝阁家大业大,怎么这少东家却为了这点小钱无比认真。
杜慕飞心里这么想,可下一秒人就在原地没了身影,只剩莫叔一拍脑门看着一船的东西,忍不住唉声叹气。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这么多的行李让他一个老人家去操心!!
路上的树木杂多,山间错落着许多层层迭起的梯田,在这座青翠的山顶上有座酒庄尤为醒目,夏芊瑾的马儿跑的飞快不一会就到了山顶上。
她欣喜的翻身下马,结果还没进大门呢,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率先跃了进去。
“喂!明明是本小姐先到的!”
夏芊瑾气鼓鼓的也加快了脚步冲进来酒庄,这酒庄里的仆从也不认识她们,但还没等他们伸手阻拦呢,这两个人都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她们相互追逐着到了酒庄的后院,悦耳的琴声悠扬传来,雪鹰收翅欢快地停留在一座葡萄架上,葡萄藤下面的竹椅竹桌齐全,其上已是醉倒了两人,一股浓郁的酒香洒满了院落。
商迟目光迷离地举着手中的酒坛,笑嘻嘻地看着赶来的两人:“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来来,一起常常这刚出窖的佳酿。”
“小迟,你…”夏芊瑾在熟悉不过商迟的状况,她的痛觉失去了,喝酒如饮水毫无滋味,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那样。
“是蛊,有种食蛊可以寄存于人的舌下,只要有它在便能代替舌头的功能。”肆瞳一手提着酒壶眉眼微眯媚态百出。
夏芊瑾在心底忍不住默念了句狐狸精,而杜慕飞已经坐在了酒桌前,看到重新恢复活力的商迟,她的嘴角上扬起眼中满是柔意。
一旁的白孀拿过酒碗给杜慕飞倒上满满一碗,笑道:“我知道你回了京,没想到你出来的这么容易,陛下没那么容易放你脱身吧。”
“嗯,现在正值缺人之际,我一时半会也确实难脱身出来。”杜慕飞也不推脱,这满满的一碗酒一口便被她饮尽。
夏芊瑾在喝了酒后便拉着商迟的胳膊喃喃撒娇,段明馨抬头看了眼这大小姐,轻轻摇头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消停不了。
再一看旁边已经熟睡起来的江流和白灵儿,这两人最先吵吵着要喝酒,结果却都是醉倒最快的人。
唯一没有饮酒的阮黛冰身着白衣素手拨弦,为在场之人添上几分雅兴,那高超的琴技就连白孀都忍不住为之拊掌。
她沉睡了半月有余,在回宁州的马车上晃晃悠悠的醒了过来,阮黛冰第一个瞧见得人就是守在自己身边的商迟。
失去至亲的悲痛,阮黛冰宣泄良久才稳定下来,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商迟的怀里熟睡了好久。
直到进了这座酒庄,将姐姐的身后事一一做好之后,她的精神才恢复了许多。
“真的犹如仙乐在耳。”段明馨忍不住轻声赞叹,而后将桌上的一壶清茶提了过去,为她倒上一杯。
“多谢。”阮黛冰抚平琴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入口茶香满满令人陶醉。
肆瞳则依靠在藤下,眯起眼睛看着院中的女人们,嘴角略微翘起一个弧,她仰起头饮了口酒后站起身,步伐缓缓地对着众人道:“我记得,白姐之前说过,要等人齐了惩罚小迟对吧。”
此话一说,整个院落都跟着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最中间抱着酒坛的商迟。
“那个……”她弱弱的举手,可在场的人却无一人看她。
“不错。”白孀单手抵着下巴,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点了点头。
商迟顿时觉得怀里的酒都不香了,她轻轻吞了一下咽喉,随后处于本能下意识的扫过几个女人的视线,那种危险的目光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几人的气氛逐渐紧绷,不知是谁手中的酒碗落在地上,只听一响之后商迟已经跳出了老远,在她身后跟着好几个身影,一阵风似的刮出酒庄。
带着一队人搬运行李的莫叔才刚从山下爬上来,便瞧见一堆人身姿矫健的飞冲了下去。
其中还有自己的小祖宗!莫叔停下脚步看着众人的背影,忍不住哎呦了声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
白孀勾唇笑着,伸手轻轻摸了摸白灵儿的发顶,小丫头还在熟睡中,面容恬静仿若婴孩,她再抬头看向远处嬉戏打闹的众人,眼中是止不住的柔意。
希望日后的每一天,大家都可以过的像今天一样快乐,但今天那小混蛋怕是要吃上一些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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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快三年了,跟我之前的预期真的差了好多,人算不如天算,所以不要轻易插旗?_?,不过总算是完结啦,撒花撒花!!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仗剑正式完结,接下来会写一些后记和番外,当然收了这么多老婆,怎么能没肉呢(老司机的笑容。)
大家陪伴商迟走过的江湖,会永远铭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