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史密斯先生说。
王局长也说:“这位老伯,看热闹就好,别乱说呀,我们这正在办事儿呢。”
一众媒体的记者的镜头都对准了老伯,众人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兴致高昂。
谁知道,老伯咳嗽一声,说:“我知道敲哪里!”
老伯一马当先,推开围观的人群,朝着五楼的走廊尽头走去。
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跟着。
纪舒、冯光耀等人也跟了过去。
走廊的尽头,是厕所。
老伯大声说:“我住在隔壁的七马路67号,我家窗户就对着这个学校!”
翻译把老伯的话翻译了,商会的人和大使们都仔细听着。
老伯接着说:“本来我今天就是来遛弯看看学校竣工仪式的,没想到遇到这件事,这个……女老板——”
他指着纪舒,说:“不说,我还不知道哩!我每天都从窗户盯着学校施工,一看一整天!这个厕所,是离着我家窗户最近的位置,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这里的钢筋,应该就是细的!”
老伯说完,一片寂静。
翻译小声翻译完了,众人也回过神来了。
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
纪舒也觉得太神奇了。
估计老伯天天看着,但是不懂行,也不知道钢筋粗细的分别,没看出问题来。
今天偶然听到纪舒的话,就看出门道来了。
冯光耀冷笑一声,推开人群,走到老伯面前去。
“老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家窗户离着再近,你能分出钢筋的粗细来?”
众人抬头去看,确实,厕所这个方向上,有一栋建筑,大约8层楼高,离着近的楼层的人家,应该能看清施工现场,不过,看出钢筋粗细,似乎不太可能。
纪舒心里也直打鼓。
钢筋粗细,这个距离,能分出来吗?
没想到,老伯一拍脑门。
“唉,我忘了说,其实我倒是看不出来粗细,不过这学校不是1个多月前,基本就修好了吗?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晚上,突然又来人施工了!我就奇怪啊!晚上我就看——”
众人都来兴趣了。
连王局长都惊讶起来,问道:“然后呢?”
“这些人,晚上施工,悄咪咪的。但是我们就住在附近,能听见动静。况且,我特别关注学校啊,我就看,发现,他们是在一些地方加钢筋。”
虽然天色黑,不过施工是肯定要点灯的,而且是高亮的灯光,否则晚上无法作业。
这让老伯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心想,好好的学校,修好了,怎么又修呢。我仔细看,他们是在一些墙面里加钢筋。我看他们把大厅从一楼到五楼都加了钢筋进去,可是厕所那边并没有施工过!我想,如果要敲,是不是就要敲厕所呢?”
破案了!
原来如此!
老伯分不清粗钢筋、细钢筋,但是老伯能确认哪里没有返工过。
冯光耀果然是老狐狸,居然连夜把一楼到五楼的主体里,都临时加了钢筋。
不过厕所那里,一开始就用的细钢筋,更没有加过粗钢筋。老伯歪打正着,居然都看穿了!
冯光耀握紧了拳头。
他一开始也不确定纪舒会直接在竣工仪式上敲墙。
他临时加钢筋,是怕纪舒举报到市里,专门的验收队伍来检查的。
一开始,纪舒要敲墙,他有些担心,因为时间仓促,他们来不及在所有地方都加钢筋,只能选择性地加。
可他见纪舒选择的都是大厅的位置,就放心下来。
眼看纪舒就要栽了,怎么忽然就出现了一个老头子?!
这老头子是哪里来的变态,居然没事干,天天盯着施工现场看呢?
居然把他的计划拆穿了,他们确实没有在厕所里加钢筋。
而厕所里,恰恰也有承重墙,用的细钢筋是不合格的。
王忠东听了老伯的话,来了精神。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敲厕所的承重墙看一看!”
老伯佝偻的身子似乎挺直了一些,他大声说:“不是这个女老板,我还不知道,施工队居然这样偷工减料呢。我天天盯着,绝对不会错!”
英国大使看了看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有点激动,他说:“太精彩了!无论如何,我坚决支持这位老先生,我们就去厕所验收一下!”
跌宕的剧情让围观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把这个老头子给我带下去!”
冯光耀立即冲着光头大喊。
光头冲了过去。
李田一下子就挡在了老伯身前,被光头狠狠打了一拳头。
史密斯先生惊呆了,大使们的保镖也开始行动了。
保镖们围住光头,把他逼退。
事情进行到这里,冯光耀已经斯文全无。
他红着眼睛,瞪着老伯。
纪芬看呆了,这变化太快了,简直是一波三折啊。
孙凤香跟在最后面,根本没听清楚具体的内容。
只见自己的儿子似乎很愤怒,她大喊着:“你们干嘛欺负我儿子?”
她凄厉的声音淹没在铁锤敲击在墙面上的咚咚咚声音里,无人在意。
冯光耀被大使的保镖们控制着,而且大使的翻译也打大哥大叫了警察来。
王忠东指挥小年轻敲开了厕所的墙面。
众人都探头去看。
人挤人,人遮着人,后排的人根本看不见。
史密斯先生和英国大使、王局长都伸长了脖子去看。
王忠东看到钢筋的一瞬间,面露喜色。
他压抑住狂叫的冲动,又掏出卷尺,进行测量。
“我确定!不合格!这不是规定的规格,工程确实有问题!”
王忠东的声音破开人群,传递到纪舒的耳朵里。
她面露微笑。
翻译赶紧告诉了老外们。
记者们都疯了一般挤过去拍照片,咔嚓咔嚓的声音传过来。
揭穿冯光耀的老伯有点恍惚,他没想到,居然这件事情会这么严重。
照相机的闪光灯把他都弄昏了。
纪舒冲过去,扶住老伯。
“太感谢你了!老伯,你救了很多人,很多人命。”
记者们都注意听着纪舒的话。
毕竟,这可是大新闻。
今天的戏剧性变故,无疑会成为明天全城,甚至国外都知道的新闻。
老伯呆呆地说:“这么严重吗?”
纪舒点头,难掩激动和欣喜。
“就是,老伯,以后这所学校可能会塌掉,学生和老师们都会有危险的。您叫什么名字?您的名字明天就会登在报纸上了!”
老伯微微张开嘴巴。
“我、我是冠华小学的教工赵守义啊!我天天看,那是因为我是学校的教工嘛,修学校,我都看了两年了呢,就等着学校修好,我回来上班呢。”
老人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炸在纪舒心中。
其他人不知道,在场只有纪舒一人知道一个惊人的事实:
上辈子,那个不幸在教学楼坍塌事件中罹难的老教工,就叫赵守义!
冯光耀数次提到他的名字。
上辈子,冯光耀曾经大骂这个“给他惹麻烦”的可怜老人。
纪舒也记住了他的名字。
这真是:缘,妙不可言。
上辈子被冯光耀害死的人,这辈子在纪舒的推波助澜之下,揭穿了冯光耀!
纪舒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她想到,上辈子,老人应该也是这样日盼、夜盼学校早日完工。
这样,他就可以再见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继续校工的工作了。
可是,冯光耀这个恶魔,做出一个豆腐渣工程,葬送了老人的性命,还一手遮天,把事情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