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地上的长裤套上,裤裆处隆起狰狞的一大团,沉飞毫不在意地拉上裤链,一面往外走,一面仔细交代:“我先去院里抽根烟。记得哄桢桢睡沉实了才能走开,小丫头觉浅,胆子小,惊醒了身旁没人要哭鼻子的。”
他与蒋晗熙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是联邦高门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浪荡子弟,什么荒唐事儿没干过?于男女之事上更是花样百出,荤素不忌。两年前还跟多米尼克.罗德里格、柏妮丝.沃克叁人大被同眠,鬼混过不短时日。他与蒋晗熙认识时间之长,交情之深厚,自不是其他人可比,俩人一同胡天胡地的经历,比之多米尼克等人,更荒诞不经了百倍去。
然而维桢对二人而言,是心头朱砂,床前月光,掌中瑰宝,自然不能与往日那些用作取乐的女人相提并论。若她半推半就,偶尔一次权作情趣,事后也可推到酒后乱性上。既然她抵触至此,他们不忍心也不舍得强迫她。且俩人对待维桢,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今日所为,泰半是酒精上头,美色惑人,心神迷乱之下所致,并非平日所思所为。
抽了整整两包烟,蒋晗熙才姗姗来迟。
“小宝贝儿情绪有点儿崩溃,嗓子都哭哑了。我差点给她跪下来。”蒋晗熙心疼得声音都有点发颤,抽出一根烟叼嘴里,手抖了又抖,几次竟都没点着。
沉飞脸色一凛,“咱们往后别再这样荒唐行事了。桢桢是个纯洁保守的女孩子,接受不了这种行为。”他替蒋晗熙点了火,自己也狠吸了几口,念及维桢情绪失控哭闹,胸膛刺挠,丢下一句,“我去瞅两眼。”大步流星冲上楼去。
维桢已被蒋晗熙打理得妥妥贴贴,只是睡得不安稳,不时翻一下身,两道秀气的眉毛拧起,小嘴紧紧扁着,不是发出几声微弱的啜泣,瞧着实在是有些委屈。
沉飞心疼得一哆嗦,蹲跪在床边执起她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掬在掌心,柔声哄道:“心肝宝贝儿,别害怕,我们再也不会那样子待你了。”心中汹涌的情意无处安放,小心翼翼地将唇贴到她脸上,“桢桢,我爱你,你是我沉飞一个人的,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楼下蒋晗熙微仰着脸,吞云吐雾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视线一偏,分毫不差地落在沉飞身上,薄唇略动了动,又缓缓阖上。
良久,他终于遏抑不住,“沉飞——”
“不该问的话为何偏偏要张嘴?”沉飞的脑海里全是维桢令人心醉魂迷的娇憨睡颜。他声若太息,语速极其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晗熙,你心里明白,我可以与你分享这世上几乎一切的东西,财富、军权、领地、皇权,甚至我的性命,必要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地交托到你手中。”
蒋晗熙脸色惨变,自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可是不包括桢桢,是吗?”
沉飞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啊,比我的命还要重,老子爱她爱得能替她上刀山,趟火海。除非老子死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将她交给任何人。”
自己爱她,何尝不是重逾性命?蒋晗熙站起来拍了拍沉飞的肩,“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盼着你出事。”
他身形峻拔,姿态潇洒,每一步都似踩在云端。数年之后,与维桢生离,往后余生漫漫,虽生犹死,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这世上有两个桢桢就好了。”沉飞呢喃道。
蒋晗熙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遥远的虚空,继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是独一无二的。纵然样貌与性情一般无二,总归不是原来那个人。”
所以说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于此事之上,若论果断心狠,无论沉飞还是蒋晗熙,在方瑾儒面前,不堪一击,合该甘拜下风才是。
次日维桢醒来,慢慢回忆起一星半点昨晚的不堪经历。她是个小孩子的心性,于情爱并伦理之事上更是似懂非懂,因着身体并无剧烈的痛楚,过了一夜,当时的情绪早消散泰半,虽心里不自在,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拥着被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大大的杏眼水波离合,泪光濯濯,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不似恼怒,反倒一派怯弱无依的楚楚之态。
两个男人看着头顶冒火,后腰酥麻,扑上前去将人抱得死紧,又是搜肠刮肚地赌咒发誓,又是千百样甜言蜜语堆迭着哄捧。维桢扯着嗓子娇滴滴地哭了几声,得了二人下不为例的保证,渐渐的,也就丢开手作罢了。
时光从容不迫,流年闲庭信步。
上回在首都星伊利丹,因莱昂.垌文迪许佯装要枪杀维桢一事,方瑾儒受惊不轻,之后又被他不知节制地折腾了整整两个月,本就素性赢弱,回到尤茉扬星,女儿在身边陪伴时倒还不显,维桢一离开,心内无所依托,只微微受了点凉,便势头汹汹地病倒了。
莱昂吓得丢了叁魂,丧了七魄,偏方瑾儒坚决不肯到伊利丹养病,他立刻传召了罗霂兰皇宫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浩浩荡荡地赶往尤茉扬。
方瑾儒缠绵病榻,家里又人来人往,乱糟糟叫人心烦,维桢怕生人,唯恐吓着爱女,便拒绝了维桢寒假回家的请求。
站在一旁的西萨克瑟亲王欲言又止。
“你过来。”
千娇百媚的眼风顾盼而来。
莱昂登时双目发直,头脑一片空白,扑到沉香木雕花贵妃长榻上抱住她。这绝色的小尤物病中容色丝毫不见衰败,苍白得不见丁点血色的小脸,秾丽鲜嫩得彷佛轻轻一咬,就能溅出汁液的红唇,两相交映,反衬出一种惊人的艳色。
莱昂急切不已地扯开她旗袍的襟领,大片肌肤白得晃眼,满口满鼻尽是勾魂夺魄的体香,一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该让维桢回家侍奉左右,慰藉母亲的事情。
沉飞、蒋晗熙二人与西萨克瑟亲王异途同归,俱乐得找不着北,白日里当着维桢的面亲亲热热地口里尊称伯母,丝毫不在意方瑾儒看上去其实当俩人的妹妹都嫌太年轻了些。当天夜里,更是兴高采烈地喝了一宿的酒。
直至二年级学期结束,罗霂兰驻联邦赛罗星大使馆才接到方瑾儒夫人的命令,安排了私人专舰,由罗霂兰帝国皇家御前侍卫护送维桢小姐回国探望母亲。
沉飞负手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电,如影随形,直至维桢丰盈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私人星舰通道入口。他转头对蒋晗熙道:“晗熙,我无法忍受她再一次离我而去。”
蒋晗熙轻嗤一声,悠悠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旁人是修佛静心以消其苦。沉少主,你知道你该修什么吗?”
“哦?”沉飞半张线条凌厉的英俊脸庞隐在浓光淡影之间。
“你啊,合该修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大法。”
沉飞不由仰天大笑起来。
维桢回到艾尔星区尤茉扬星的方宅与母亲方瑾儒团聚。父亲安斯艾尔.垌文迪许不在家中。维桢在联邦第一军校时多次试图联系父亲,通讯器皆连接不上。
不免忧心忡忡,一问,仆人众口一辞:“垌文迪许先生仍驻守在之前出事的古琧斯研究院分院,分院位处偏僻,信息不大稳定,短时间内恐无法联系。”
与一年多前的说法一般无二。维桢再单纯也觉出异样来了。
方瑾儒病愈,消减了一些,益发形容绰约,风姿楚楚。她抿了一口清茶,挥挥手将下人全部屏退。维桢连忙搬了杌子坐到她下首。
“桢桢,你应该明白,莱昂叔叔虽然十分疼爱你,可是他在你面前,与在旁人跟前,其实不尽相同。”
母亲的话有点突兀,她仍乖乖点头。正如沉飞与蒋晗熙待她是何等温情纵爱,与对其他人截然不同。
方瑾儒斟酌着用词,“我知道你——”
单是口头道一句女儿爱其他人,她都微感不适,遂换了种说法,“你对你父亲自然有感情。”眼底不由露出些许嘲讽之色。
维桢从小到大,父亲对她的种种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其实大部分是伺候她的保姆下人在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授意下,不断给她灌输的观念。小孩子嘛,分辨能力有限,亲近的人说的多了,她自己就信了。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当然深爱维桢——她的女儿是举世无双的珍宝,谁能不爱她?然而安斯艾尔的父爱却是无处安放。
莱昂实在是个醋性奇大,于方瑾瑜所有的事情上都斤斤计较到了极点的男人。维桢是方瑾儒的嫡亲血脉,他怎么可能容忍其他男人在维桢心目中的分量越过自己去?安斯艾尔.垌文迪许每日允许留在方宅,在方瑾儒与维桢身旁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且是在多名仆从眼线虎视眈眈之下。维桢四五岁开始记事,六岁就被莱昂带到首都星伊利丹,十二岁才回到父母身边。单单只是一个父亲的名分,没有经过时间的沉淀,维桢对父亲的感情能深厚到哪里去呢。
这也是当初沉飞、蒋晗熙与她在一起尚不满一年之时,她对二人的亲近依赖已隐隐越过了自己父亲的缘故。
这些话不得方瑾儒首肯,没有任何人敢在维桢面前露出半点马脚,除非这人活够了,连同一家老少上上下下都活腻味儿了。
方瑾儒乐见其成。她自一开始就没打算永远留在这个荒诞的异世,女儿是她毕生所有感情的寄托,势必与她一同离开。红尘俗世多纷扰,维桢与这里的人和事牵扯越浅薄,对她往后的修行越有利。
方瑾儒凑到女儿耳畔,轻声道:“心肝儿,不出四年,你定是要与母亲离开此方地界。世界广袤无垠,时间奔流不息,你我不该被禁锢于方寸之内!我俩与你父亲的牵涉越浅,日后他受到你莱昂叔叔的迁怒就越少。你对你父亲感情最大的回报,就是从今日开始,不要再试图联系他,接触他,最好连一声都不要问,彻底忘了这个人,知道吗?”
维桢浑身一颤,脸白如纸,眼泪夺眶而出。
方瑾儒最是娇宠女儿,怜惜地摩挲她的小脸,柔声道:“母亲传人上来?”
维桢哽咽着点头。她就是个小孩子,伤心难过的时候自然需要百般抚慰。方瑾儒前后两辈子就没哄过人,只有别人迁就讨好她的份儿。不过她有钱,女儿需要多少趋奉买不来?莱昂.垌文迪许恨不得把罗霂兰的国库都搬到她的私库里;堕久封存在灵石玄棺里的大量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就够她开一家全星系最权威的古华夏珍宝博物馆。
按了铃,几名保姆领着一群女仆旋风似地围着维桢心肝宝贝儿地哄劝起来。她们都是慧心妙舌之人,又是十几年来驾轻就熟做惯了的,不过一刻钟,就把小主人逗得破涕为笑,娇声娇气地一同商量晚上饭后的甜点。
方瑾儒满意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