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浓——也就是温如梦,已经来到月清城数月了,这些日子她不常走动,因与新的身子还未融合好,脑中常常传来阵痛。
也许是当初执念太过,每一寸血肉被吞食后都在疯狂侵占那些恶灵的意识,不过它们太过强大,最后只有这个小小的黑球被她同化成功。
之前一心想着往外走,倒也没觉出来,现在空闲下来才发现融合得还不够好,不过经过这些日子倒也差不多了。
江久给她弄过来一个小丫头当下人,之前精神不济也没怎么理她,现在……
温如梦转头看门外,一团绿色的身影坐守在一侧,瞧着才十五六岁的姑娘,竟然能坐住了。
她起身走过去,那人没动。温如梦在她身后俯下身子一探,两脸倒着相对,温如梦才发现对方原是睡着了。
本想吓吓她的,温如梦遗憾地要直起身子,小姑娘突然醒了,大叫一声弹跳起立。
温如梦一惊,倒退几步,本想吓别人不想自己反被吓到。
“啊!花浓大人,对不起……我”,温如梦皱眉,打断她:“我叫温如梦。”
“可是城主大人……”
“他想那么叫就随他好了,但是你跟在我身边,我想你叫我这个。”
“哦……那温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叫我大人?”
“因为您是城主大人……”
“算了。”
“……哦。”
石小楠来这里也有半个多月了,第一次和温如梦对话自己就一句整话都没说完,她有些担忧,好像跟城主大人说的不太一样。
她又瞄了一眼,温如梦望向院中花树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发声。
温如梦看向院中的一棵花树,印象里这棵树从她来时就是这样繁花满枝,花瓣落了满园。现在竟还是这样。
“这里的花,都开不败吗?”
“嗯?啊,是这样的。我们月清城是以春天为底的都城,几乎所有开花草木都常开不败,哪怕是外面冬天才开花的植物在我们这里也是一直开花的哦。而且这颗海棠可是神树,是我们月清城命脉的体现,只要月清城无碍,它便会盛开在此,终日不变。”
“那我要是毁了这颗树呢?”
“嗯……如果能做到的话月清城也会因此动荡的……所以城主大人对您可是非同寻常呢,这处院落是自您来后才建的,之前是不会让人在树前多做停留的!”所以之前她只偷溜过来两次,一次被付小声知道然后被骂惨了,一次被城主大人撞到然后……唉。
这个温如梦倒是有印象,她一开始来的确不是住在这的,原来那处人虽也不多,但窗外皆是走廊,不如此处开阔。
她还记得江久当时看了她许久,缓声问她想不想换一个名字在这里从新开始。
“前尘往事俱不见,不若换个名字便都是新的了。”
当时她思绪还未活络,顺着他的话想了半天,开口说了两个字“忘春”,江久却还不满意,最后帮她改的花浓二字,温如梦便随他去了,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不过……温如梦收回眼,看着身前的小姑娘,问道:“你多大了?”
“我七十六啦!”
温如梦一顿,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岁,不过应当是还没对方大的。
“你……这里的人都与你一样吗?”她看着对方稚嫩无谙的脸,为什么还能这么活泼呢?像一个真正的十几岁少女一般。
“您是说哪方面?寿命吗?寿命的话,在城主府里的下人寿命是会比居民们长一些,不过长多少要看命数,普通月清居民也都是百年大限,不过因为我们这里氛围好,百岁以上的老人倒也有很多呢!如果是容貌的话……嘿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停留在这个阶段,姐姐们都说我是缺心眼呢。”
温如梦淡笑,听她说这么多话也不烦躁,她也有感受到自己现在不喜欢和人相处,江久每次来她这里也呆不久,一般会在她耐心告罄的前一会儿离开,偶尔待得久了还要任她闹脾气。不过就连温如梦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在烦什么,那一阵过去之后再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只觉得像是隔了一层水镜一般,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却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她这一笑,让石小楠看直了眼,突然就理解城主大人为什么也这么庸俗搞金屋藏娇了,她也好想变成俗人啊……不对,她本来就俗,重点是她是个女的,唉。
对方脸色瞬息变化,温如梦看着好奇,问石小楠怎么了。石小楠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顾左右而言他,开始给温如梦扯她之前的趣事,温如梦竟然也听进去了。
二人一起坐在门前,石小楠侃天侃地地吹,温如梦就默默听着,虽然有时候会神游,但大多是还是能进到耳朵里的。
江久在院门外遥遥看着,花落了满身他也没用法术除去,最后顶着满头满肩的花瓣往回走,走到城主府中有人声的地方时身上的花瓣也落干净了,无人知道他刚才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