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淑毓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心中沉甸甸的。
她得想个法子,让嵇松永远留在她身边。
不管是嵇松的身,还是心,都必须是她的。
姬淑毓转身离开,连翘才缓缓抬起头,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立刻跟上了姬淑毓的脚步。
……
姬淑毓去拜访了雾宁郡主。
雾宁郡主与她年龄相仿,只是比她辈分要高,平日里她须得叫雾宁郡主一声姑姑。
雾宁听说她的来意,将屋内的下人遣了出去,笑着说道:“你说你要嵇松?合着你把他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到现在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姬淑毓端着杯子没说话,但是脸上落寞的神色,与迟迟不答的缄默,算是默认了雾宁的说法。
“我就不懂了,你堂堂长公主,怎么就吊死在这个男人身上?也不对,嵇松现在是内侍,只能算半个男人。这天下美色万万千,就连你那驸马都是人间绝色,才貌双全,你偏偏一颗心着落在嵇松身上,这不是自找苦吃?”
姬淑毓掀起眼帘:“你若是劝我回头是岸,那就当我今日没来。”
“行了行了,说你两句你还气上了。”
“你不就想得到嵇松嘛,这有什么难的。”
姬淑毓轻叹:“他是内侍,没有男人那东西,我又如何能得到他。”
雾宁噗嗤一声笑起来:“小毓儿啊,你这都成亲多少年了,怎么还这般纯情?”
“谁说是内侍就得不到了?”雾宁单手托腮,丹蔻贴在白皙的脸颊边,笑得勾人妖娆,“你要是真的想,晚上姑姑带你去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
姬淑毓放下杯子,好奇地望着雾宁。
“当然是见识怎么得到男人啊。”
雾宁低头分茶,轻声狎昵道:“又不是非要用男人那根东西才能得到极乐,有些时候弄一弄那些漂亮的郎倌,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姬淑毓眼皮跳了一下,她隐约是知道雾宁说的什么了。
只是她从未见过女子弄男人,只是听宫里的宫女私下议论过,朝中大臣的公子有几个好男风。
但都是道听途说,南风馆里那些污秽之事,她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
为了讨教,姬淑毓特地将嵇松留在府上,与雾宁一道去了梁脂府北街。
这条街上处处都是花楼酒坊,整条街上都是庸俗的脂粉香,她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了眼每座小楼下彩色的花灯,看着街边裙衫不整,娇笑着摇袖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目光始终平静。
雾宁捏着蜜饯,往嘴里丢了一颗,又拿起一个靠在她唇边:“吃一个,来这种烟花之地,你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姬淑毓张口叼走蜜饯,咬破蜜饯后,只觉得甜的腻人。
“这马车是去南风馆?”
“不是,南风馆后面那家,馆子小得很,但挺雅致的。”
雾宁随口说了句,撩起车帘看向前方:“喏,就是前面门口种着杜鹃的那家馆子。”
马车在小馆子前停下,雾宁先下了马车,姬淑毓跟在后面,压着侍从的手下了车驾。
她在杜鹃掩映的门口往里看了眼,曲径通幽,与其他纸醉金迷的花楼截然不同,雾宁领着她往里走,直到进去后才依稀看到牌匾:如意小轩。
……
楼里男子居多,但长相大多略显阴柔,看着年纪小,性格还十分乖顺。
姬淑毓进去后只浅浅扫了一眼,便看出这地儿和其他地方确实不太一样。
女客多,男子多为馆内客妓。
与南风馆有几分相似,但是又不太一样。
雾宁朝着迎客的束发青年笑着说道:“寻个伶俐可人的,让我这儿小友领会一下你们这如意轩的妙处。”
青年朝姬淑毓看了眼,眼底露出惊艳之色。
女子鸭色云鬓堆在头上,簪着明艳的牡丹,但是一张脸柔而不媚,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下意识地不敢直视,更不敢轻易亵渎。
龟公是个极有眼力的人,见状便知姬淑毓身份绝非寻常,笑着与雾宁道:“刘娘子放心,奴才一定给您这小友挑个顶好的。”
雾宁一头扎进如意轩内,直奔二楼而去。
姬淑毓站在原地看着她飘飘然的背影,暗骂着小姑姑真是见色忘友,面上却淡定从容跟着龟公去了二楼一间屋子。
“娘子可在这间屋子稍后,奴去请宁墨公子过来。”
姬淑毓坐在桌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上品瓷器,漆雕的木盘里放着几块漂亮的糕点,银壶器形朴素淡雅,里面装着胡人商队贩卖到梁脂府的葡萄酒,靠窗的小桌上放着一只香炉,香线直上逸散在空中。
没一会儿,便有小厮推开门,接连送了几道菜品进来。
姬淑毓看着门开门合,觉得这所谓的宁墨公子架子极大,竟然让恩客等得如此之久。
不过坐在原地左右无事,这菜看着也十分可口,所幸便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倒是颇有风味。
姬淑毓倒了杯葡萄酒,倚坐在窗户边,单手托腮看着窗外的月色。
因着昨日碰见侍女送还嵇松荷包,且一副少女怀春情意难遮的场面,她心里始终不痛快。
但是也知道错不在嵇松,只是道歉迟迟没开口。
若是教他晓得自己被姑姑带来了这等烟花之地……姬淑毓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抠着木窗窗台,大概他又会生气,还会老气横秋地劝她不要沾染这种地方。
“吱呀”一声响。
房间的门被推开,姬淑毓偏首看向珠帘外,穿着银鱼白衫的青年走进屋内,转头吩咐小厮将门关上。
隔着珠帘,人影朦胧,看得并不真切。
但端是从身姿看来,犹若春风白月,身姿挺而不僵,腰肢瘦而不弱。
青年拨开珠帘,朝着姬淑毓福身见礼:“宁墨见过娘子。”
“起身吧。”
姬淑毓素手执着酒杯,打量着他淡雅的眉眼,有些意外这等风月之地竟还有如此看雅而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