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陈疏才家里好像还有一处酒楼,生意还是不错的……
待陈疏才过来之后,萧瑾便问起了酒楼的事儿。
陈疏才内心无比挣扎,在听到圣上已经问了第二遍后,他才不得不咬牙,狠狠心,决定放弃这个进项喜人的大酒楼:“微臣家里确实有一酒楼叫醉仙居,若是圣上喜欢,便是送给圣上也使得。”
萧瑾:“……你以为朕叫你过来,是馋你的酒楼?”
陈疏才一头雾水地看着萧瑾,难道不是吗?
萧瑾气笑了,生怕再多问下去自己会被气死,他运了运气,过了好久才心平气和地解释说:“问你酒楼的事情,是想让你近日在酒楼的菜品中做些调整,只做与猪肉有关的菜。”
陈疏才听完九楼还是自己的,没有肉包子打肉,瞬间不在心疼了。哪怕猪肉并没有多少人吃,他也乐意改,所以立马应下:“圣上放心,这点小事还还不好办?微臣今日下值过后便让他们改。”
“说的倒是轻巧,可这要怎么改?”
陈疏才不明所以:“不就是加些肉菜么?”
“你加了些寻常的肉菜,那些人还是不爱吃,那朕让你改又有什么意思呢?需得有些新奇的花样。罢了罢了,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朕已经交代了御厨提前做了些菜,滋味儿甚美,你明日将御厨领回去,借你用上三日,回头记得再还朕。”
陈疏才想,不过就是个御厨罢了,手艺未必比得上他那醉仙居的大厨,难道他还会扣着不还吗?
谁会那么小气。
进了一趟宫领,回来了一个御厨,回头陈疏才就把人送到了醉仙居,还交代下去,这三日一切事都要听这位方御厨的,不得违背。
陈疏才已经做好了酒楼这三日不赚钱的准备了。
他这酒楼可谓是日经斗金,最大的卖点就是他重金从各地聘来的厨子们,那做菜的手艺都是一绝。京城里头每日往来的外地人不知有多少,但是只要来了这醉仙居,就能吃到地道的家乡菜。久而久之,醉仙居也就声名在外了。
陈疏才对这些厨子的包容度也高,术业有专攻,他不是厨子,不予置喙,酒楼平日里做什么菜也都随厨子们的便,但是这次不一样,御厨是圣上给的,不论如何这三天都得听御厨的话。
第二日酒楼照常开业,恰逢沐休,来的人也比往常多了不少。结果来了之后却被告知,今儿的肉只有猪肉。
不少人当即不乐意了,追问缘由。小二们只说是应朝廷呼吁大家养猪的政令,特意从各地搜罗了一些做猪肉的菜方子,又请了大厨精心烹饪,必会让大伙儿食指大动。
醉仙居的人也的确会来事儿,觉得嘴上说的不过瘾,还画了图,让众人一观究竟。
什么红烧肉、小炒肉、水煮肉、猪骨汤……画得神形兼备,确实诱人。
最有卖相的是一道东坡肉,那色泽,那品相,便是知道这是猪肉做的,不少人也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来都来了,要不,试试……?”
这么想的人还挺多的,今儿的这几道菜都不算贵,手里阔绰的几道都点了,便是没有多少钱的,也都点了那道东坡肉。毕竟这道是头一次听闻,总得尝尝它到底什么味,即便不好吃,看着卖相他们也认了。
结果尝过之后便欲罢不能。
为什么从前没人告诉他们,猪肉还可以做的这么好吃?!
且不说那水煮肉鲜香麻辣,不说那小炒肉独具一格,也不说那猪骨汤鲜得人舌头都要掉了,单单就是那一道色如玛瑙,软而不烂,肥而不腻的东坡肉,就足够叫人回味无穷。
也不知这醉仙居究竟哪里找来的大厨?竟然能把猪肉做的一点异味都没有。
于是乎,这些被特意交代的小二又开始解释起来,说点肉是从东京路运过来的,都是被骟过得猪,一点异味都没有,且还格外滋补。
本来众人是不信猪肉能一点异味都没有,如今听了这话,再尝到这些菜,也不得不信了。
世上从来都不缺老饕,不过半日,醉仙居的东坡肉就彻底出了名。
等到了第二日,许多人更是蜂拥而至,过来一探究竟。这一试吃,又一批人被美味俘获了,彻底打消了跟猪肉的偏见。
而醉仙居,也再次赚了金盆满钵。
陈疏才被这个毫无预期的消息给砸晕了,半晌,他还没有回过神,只是呢喃了一句:
“不至于吧,猪肉能有多好吃?”
没吃过的陈疏才有些不信,但是许多商人已经窥得了商机。他们觉得假以时日,猪肉甚至会超过羊肉,成为百姓们餐桌上最紧要的肉类。
恰逢朝廷下令,让各地县令派遣小吏进京学习骟猪之术,回头好教谕乡民,又不限商贾,允他们随时前往京城北边的皇庄处亲自观摩学习,这样的好事,这样的商机,商人们哪里有不抓住的?
不过几日功夫,皇庄里头便涌入了一大批好学的“学生”们。
第189章 政策 ◇
◎大家都养起了猪◎
这风向骤变, 莫说是那些百姓们,就连朝中的官员也没有想到。
尤其是张崇明,他自问对萧瑾的了解已经到了十分, 但是这回的事情给他敲了一个警钟, 那皇庄里头的事情,他根本丝毫不知,圣上私下里偷偷□□御厨的事儿, 他也未曾听闻过。
推行骟猪之法,自始至终圣上都没有跟他们商量过, 一个人默默地盘算好了,眼下的一切事宜似乎也都照着圣上预料的方向走的。
张崇明忽然有些许失落,本以为自己是圣上离不得的人, 结果到头来发现,圣上没有他们也能独当一面。原来离不开的不是圣上, 而是他们这些做大臣的。
张崇明想通了之后及时醒悟过来,暗暗告诫自己,往后不得骄傲自满,以免步入了李庭芳的后尘。
另一边, 方御厨已经将东坡肉的名声彻底打响了。
这几日醉仙居的进项也多得吓人, 陈疏才拿着账本翻看的时, 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猪肉能有多好吃,于是亲身上阵, 跑去醉仙居里头能点的菜都点了一遍。
这一试之下, 果真滋味儿独特, 叫人回味无穷。
陈疏才再看御厨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看个宝贝似的。
然而这个宝贝并不是他的, 时间一到, 萧瑾便派人将自个儿的御厨接回宫去了。为了让百姓都心甘情愿地吃上猪肉, 他把最合自己心意的御厨都借出去了,如今猪肉一鸣惊人,也该让自己吃顿好的了。
陈疏才因为此事心痛得不行,若是可能的话,他真不愿意放人离开。
不过,好就好在那御厨是个不藏私的,临走之前还把方子丢了了下来,说是怕醉仙居的人做的太难吃,回头砸了招牌,让人以为猪肉味道不佳。
陈疏才这才感觉有些安慰,虽然人不在,但是日进斗金的方子还在,他们醉仙居照样能红火依旧,碾压京城所有的酒楼。
结果他这边还没高兴多久,转过头就听闻,京城各大酒楼理头都新出东坡肉和红烧肉,且味道还跟他这儿的差不多。
真是岂有此理!
陈疏才气得半死,转过身就进宫跟萧瑾告状:
“圣上,您可得明察。这些人实在是人品卑劣,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偷走咱们的方子,如今也学了醉仙居做起了猪肉生意,实在可恶!”
这个么……萧瑾眼神闪躲:“做就做呗,天底下哪有什么生意是只有独一份的。他们做他们的,你们做的比他们好就成了,再不济,不是还可以压点价吗?反正猪肉比羊肉可便宜多了。”
成本低廉,如果是降价的话吃得起的人还会多许多。
陈疏才咬牙:“醉仙居从不降价。”
他这儿又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酒楼,自然不能降价,若是放松了这个口子,以后就再难管理了。
萧瑾囫囵着说:“那你就自己想想办法了,都是赚钱,左不过少赚一些钱罢了。”
陈疏才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他实在是痛心。
原本只有他一个人赚钱,如今却等同于是赚到的钱被别人分走了,还被分走了一大半,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呢?
萧瑾安慰他:“你也别太在意了,好歹醉仙居名声更上一层楼了。”
“……这倒也是。”陈疏才闷闷地说。
萧瑾又道:“这次猪肉的扬名还多亏了你的醉仙居,往后若还有这样的事,少不得再借你的酒楼用一用。”
陈疏才想想这段时间的进项,心里愈发对萧瑾感恩戴德,诚意满满地道:“圣上放心用就是了,能被圣上器重,也算是它的福气了。”
最重要的是,圣上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怎么叫陈疏才不感动呢?
只是可恶的却是那群偷偷摸摸的小贼。
一整日,陈疏才都在咒骂那些无良的奸商,也不知用了什么龌龊的法子偷了他们的方子,若是被他知道的话,定要让他们好看!
送走陈疏才,张德喜便捧着一个小匣子过来了。走近后,张德喜缓缓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层金子,一共三层,三层都铺满了金子。
萧瑾眉开眼笑:“都送去私库里头收着。”
张德喜也佩服至极:“还是圣上聪慧,光卖那几个方子就得了这么多的进项,平了养猪一事大半的开销。”
萧瑾也洋洋得意。
他并非有意让陈疏才难受,只是谁让陈疏才不降价呢,不降价,百姓哪能知道猪肉的美味?
他不降价,那就得让别人来降了。
再说了,坐地赚钱的事,谁不爱做?
白赚了一笔钱,萧瑾心情好了好几日。
这几日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主动尝试了那道东坡肉,自从各大酒楼都有了这十几道肉菜后,彼此竞争,价格降了不少,普通百姓一咬牙,便也买了。
凡是尝过之后的人,实在很难再对猪肉生出什么恶感,原先众人不喜十猪肉,是因为猪肉有异味,如今味道没了,自然也生不出不喜的借口。
一时又想起朝廷马上就会派官吏亲自教他们如何骟猪,又听说官宦人家如今也养起了猪,寻常百姓也动起了养猪的念头。
养猪不仅能吃肉,还能卖钱呢,朝廷都说六个月便个出栏,若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亏。
如此一传十是传百,很快,养猪忽然就变成了京城的风向之一。众人见面的时候不再问吃喝,反而问起了家中猪的近况。
这风向通过报纸,逐渐向夏国各地蔓延,恰逢朝廷新颁布的政令对此事颇为支持,于是南北两地的百姓纷纷开始自学养猪。
萧瑾收集了各方消息,估算了一下,这次大概半年便可出成果了。等到众人意识到猪的确好养又好长肉,但明年养猪的农户定然越来越多。
肉类依赖羊毕竟不好,南边的环境其实不便于养羊,效果百姓吃的羊肉许多还得从邻国买,虽没有什么大影响,但若是有一日别人拿这个做阀子,估计他们也得难受好久。
怎么老都还是猪肉好。
夏国养猪这件事情闹得如此轰动,不拘南北,百姓们都对养猪吃肉这件事深信无疑。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邻国耳朵里。
贺辞不止一次地在司徒恭身边感慨,夏国皇帝真的运气好。
原先那占城稻他们也试过了,种子是好种子,但却不适宜北边的环境,与夏国的收成相比,他们燕国的收成实在是没眼看,这占城稻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江南而生的。
如今稻子暂时没人再提了,夏国却又搞起了养猪。
一边是粮食,一边是肉食,夏国朝廷的布局实在是高,那一边儿都没落下。
贺辞羡慕,却也知道盲目效仿并不好,所以只能暗暗可惜。
司徒恭则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如今满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便是扩充军队,早日攻下蜀国!
蜀国那块地,易守难攻,还有一个天府之国,他已经觊觎许久了,既然夏国不便出手,那就由他打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