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恭看了一眼萧瑾,目光幽深。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贺辞道:“此事与夏国无关。”
“楚国与夏国关系匪浅,夏国断不会坐视不管。如若燕国执意开战,夏国必奉陪到底!”
蒙阳脸色骤变:“早知你们一丘之貉!”
那夏国的狗皇帝其心可诛,可恨他们陛下还真把人当朋友,结果他们还没动手,这“朋友”却先对他们动手了。
蒙阳为他们陛下感觉不值。
王从武站了出来,不快道:“说话放尊重些。”
“你们也配?如此护着楚国,不是一丘之貉是什么?既要打,燕国何曾怕过?”
蒙阳回头一看,立即抽出宝剑:“正好让你们看看,燕国的剑有多锋利!”
王从武反手抽剑,直逼蒙阳:“我剑也未尝不利!”
两边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萧瑾不想在此多留,拉着林檀往后退了些,又对着油盐不进的司徒恭最后劝了几句:
“这两年燕国对外战事不断,只怕内里已经有不少亏损了,眼下还是休养生息的好,何必频频挑起战事。若是赢了自然好,可若输了,燕国真能撑得住。即便撑得住,又能撑得了多久?你们是粮食供应得了,还是兵器供应得了,亦或是火炮供应得了?”
“此事夏国绝不会放任不管,燕国若敢进攻楚国,夏国必以全国之力迎之。我夏国兵强粮足,人才济济,富甲一方,且背靠长江天险,易守难攻,陛下就这么确定自己一定能赢?”
说完,萧瑾便先走一步了,他言尽于此,真要开战的话,夏国是不怕的。
他才走不远,便听到蒙阳那个大嗓门在劝司徒恭,让他不要被蛊惑了,又道什么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云云……
萧瑾冷笑,他就知道是这人挑起的事儿,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燕国有一天被拖垮了,也都是因为这些好战的武夫!
事已至此,萧瑾也就不愿久留此地了。
他让人将在蜀国抄家抄来的金银都装箱连夜带了回去,离了成都府,直奔江陵府。一边退,一边布置兵力。
楚国他得护着不能让司徒恭给吞了,剩下蜀国的地他也不能让。成都府是要不了,但是达州黔州等地,萧瑾却留了不少兵力在此。
一来这是离江陵府不算太远,占据这些地方也有利于看守江陵府;二来,他这回打蜀国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哪能一点利息都不收?
林檀见平日里不管是的萧瑾为了这个每日殚精竭虑,心中也挺抱歉的。毕竟若不是因为她,萧瑾也不会操心这些。
但她更担心燕国真的会不管不顾打过来。楚国太脆弱了,跟燕国比起来实在不够看,百姓也一心想过安稳日子,燕国打过来的话,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遭了灭顶之灾。
林檀日日都在担忧,每每都会与萧瑾讨论,司徒恭到底会不会用兵。
萧瑾每每都是摇头,会不会用兵,取决于夏国如今对燕国的威胁有多大。别看他临走的时候说了那么多威胁的话,但萧瑾真不确定司徒恭能听进去多少。
但愿他多少是有些畏惧的。只要心中有畏惧,这战事朝不会轻易挑起。
作者有话说:
古代攻城其实很慢的,这里给为了剧情推进,才这么快解决蜀国。
另外,那句“我剑也未尝不利”,是三国袁绍跟董卓叫板的原话。
第196章 联姻 ◇
◎联姻的必要性◎
萧瑾在达州等地布置兵力, 燕国亦是知道的。也正因为知道,蒙阳才越发不满,但同时又觉得庆幸, 觉得自家总算师出有名了。
他故意道:“夏国未经商议, 便私自占领好几州,岂非将燕国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贺辞虽然也是一切以燕国为先,但他与蒙阳这样激进的武将显然不是一路人, 见武将们抨击夏国,将夏国贬得一无是处, 贺辞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他们虽然占领了几州,但成都府眼瞧着是放手了。”
“那又如何,是他甘愿放的, 咱们又没有逼着他。”
贺辞觉得好笑:“这话说的未免太不讲道理,他放弃成都府是他自认倒霉, 占了达州等地又是他内里藏奸,难不成夏国怎么做都是错?”
蒙阳后头的一众将军们听着这话便不满了:“丞相大人怎么替他们说起了话?您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诸位近来的说辞确实有些偏激。”
蒙阳知道这偏激指的是什么,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相反, 贺辞这样处处替夏国开脱, 才显得别有用心。他们从前在草原上的时候, 便只想着一统南北,如今就差一个夏国了, 若不一鼓作气拿下, 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蒙阳不会放任贺辞动摇军心, 所以他朗声道:“不论丞相您如何替他们开脱, 夏国与咱们燕国不是一路人, 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若他真把咱们当成盟友, 愿意和平处之,便不会为了楚国与咱们反目。是他先背离了燕国,可见是积怨已深了,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一举端了楚国跟夏国,完成一统霸业。这不也是,陛下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司徒恭握紧了拳头,被这话说动了。
一统南北,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他从草原那么大的地方,一步步发展壮大,如今更是占据了齐国的大片土地,所求的,不过是统一南北,完成自己的雄图霸业。
贺辞见司徒恭如此,立即道:“陛下,统一也不在于这一时,眼下您统辖齐国旧地不久,国中民心不齐,若是再发动战事,只怕会让百姓惶恐不安。于情于理,眼下都确实不易再起战事,还是等上两年才好。”
等?他们哪里还等得了?蒙阳背后的骠骑大将军粗着嗓子道:“眼下不易,两年后便能打了?您也不看看夏国这两年变化有多大,谁知道放任他们两年还能不能打得赢?”
说完,他又跟司徒恭道:“陛下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养虎为患啊。”
司徒恭想了许多。
诚然,眼下确实不是开战的好机会,夏国与楚国都已经对他们有所提防,此番萧瑾回去必定会陈兵于楚国、襄阳城一带,他们的军队想要攻克,实非易事,且对蜀的战事刚停,若是再生战火,朝野内外并不安定。但眼下又似乎是最合适的时机。如今大军正处于成都府,离江陵府并无多少的路程,他们此行也并未损伤多少士兵,精锐都还在,且蜀国刚过秋收,粮食也足,若无意外,足够他们开战一年之用。
更兼……司徒恭不确定,两年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有底气灭掉夏国。就像武将们所言,夏国这两年的变化有目共睹,他们既能造的出火炮这样的武器,又岂会造不出别的?
留着终究是个祸患,不如乘势解决了这心头大患。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顷刻间,司徒恭便有了决断:“明日规整三军,准备东进。”
蒙阳一阵激动:“那是要先打夏国还是先打楚国?”
司徒恭毫不迟疑:“先攻蜀国吧。”
他也想看看,萧瑾究竟会不会倾尽一国之力维护楚国,夏国的那些文臣武将们又愿不愿意如此庇护一个没什么关系的邻国。
燕国的动静并不大,但萧瑾有心,提前派了不少朱雀军日日盯梢,所以成都府这边的一切动静,萧瑾隔日便能收到。
得知燕国正在查收成都府的粮仓铁器后,萧瑾便知道这场仗恐怕是不能免了。
司徒恭那小子到底还是下令进攻了。真是没人性!
安顿好了林檀之后,萧瑾便回了襄阳。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回临安的,如今可好了,燕国不当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那他还回什么回?
便是回了临安城,也一样是要折回来的,还不如就在这儿留着,静观其变。
只是萧瑾也知道,如今并不是打仗的好时候,夏国才刚刚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百姓们也终于不用再忍饥受冻,他的养猪大业甚至才刚刚开始有了起色,结果转头就要面对燕国的百万大军。这可是燕国的百万雄狮,跟当初齐国的那些军队完全完全没有可比性。他们能靠着火炮中伤齐国,却未必能靠着火炮击垮燕国。
尤其在得知如今火炮弹药数量之后,萧瑾更是忧虑。
这么一点儿,根本不好打,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攻打蜀国的时候用掉那么多。本以为打完蜀国就结束了,谁知才刚刚开始。
还有,如今朝中也不知是何声音,萧瑾不大相信若是燕国先攻打楚国的话,夏国上下会同心协力,帮助楚国先抵御外敌,哪怕有王从武的保证,他也是不信的。
萧瑾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冯慨之已经日夜兼程,赶到了襄阳城。
此行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财大气粗的陈疏才。
骤然听到他们两个过来了,萧瑾还有点发懵,不过他还是连夜将两个人请了过来。
冯慨之与陈疏才风尘仆仆地赶了了过来,待萧瑾见到他们二人的时候,发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两个人,眼下都胡子拉碴,一点风度都没了。
萧瑾责怪道:“怎么就累成了这样,也没叫你们来的这么快。”
甚至,都没让他们过来。
冯慨之抹了一把脸,看陈疏才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现如今有多狼狈,但他也顾不得了,连忙将朝中的情况告诉萧瑾:
“消息传来的太快,朝中同僚们都错愕不已,有些难以接受咱们竟然跟燕国撕破了脸,这段时间正在为了战与不战之事闹得人仰马翻,如今尚且没有吵出结果来。”
他就知道,一旦外头有事,这些人必定要开始抄。哪怕萧瑾并不在朝堂,也能想象的到他们是怎么吵嚷嚷的叫人心烦意乱!
萧瑾捂着额头,感觉自己忽然有些头疼了:“朝着那群人果然还是那副德行,不管是大事小事,都能吵得起来。”
陈疏才与冯慨之对了一个脸色,须臾,陈疏才开了口:“其实……也不怪他们。”
萧瑾抬起头,给了陈疏才一个凉飕飕的眼风:“难道怪朕?”
陈疏才尴尬地咳了一下:“自然也不能怪您,您不过是仗义执言罢了,有何错处?只是此事毕竟是楚国掀起来的,若是真打起来,咱们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尤其是民间的百姓,更是民不聊生了。朝中大臣们猜测燕国可能会借着楚国向夏国发难,嘴上不说,心里别提多介意了。”
冯慨之又说:“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听王尚书说,燕国已经决定要攻打楚国了?”
萧瑾沉重地点了点头。
冯慨之试探:“咱们要全力护着楚国?”
萧瑾再次沉重地点了点头,唇亡齿寒,岂能不护?
两人又暗搓搓的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次过来不只是为了一探虚实,更是为了他们圣上的终身大事。
冯慨之想起他来时诸位朝臣的交代,缓缓道:“圣上若是担心朝中人心不齐,恐生怨怼,微臣等倒是有一良策。”
萧瑾迟疑:“什么良策?”
“简单,您取了林姑娘便是了,如今才能结两国之好。”
萧瑾失声:“你,你疯了?”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江陵府。
林檀听了韩攸与薛夫人的话之后,简直觉得匪夷所思。如今他们都快要被人打到跟前了,这两人竟然还有空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儿,如今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
韩攸已经与朝廷那边通了气,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所以劝起人来的时候也是格外的得心应手:“您别生气,去听一听其中厉害关系再做决断也无妨。”
林檀背看长椅,睨着韩攸,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鬼话来。
只是韩攸还没有开口,边上的薛夫人就已经先忍不住了:“哪里还用得着多说呢?若您与夏国圣上不成亲,夏国上下岂会心甘情愿过来帮助咱们度过难关?难不成下过的那些人都是傻子?若不是两国联姻,人家岂能心甘情愿来守卫楚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那可是燕国啊,凭着咱们能打的过燕国吗?便是夏国,对上燕国为吃力。人家帮咱们的地方已经够多了,难道这回还让他们出兵又出力?”
林檀被质问地哑口无言。
于公,他们与夏国相邻,一旦楚国失手,夏国也就危险了,夏国没有不帮他们的理由;但是于私,他们与夏国并没有利益上的往来,人家也确实没有义务为了他们迎战。
薛夫人趁机又下了一剂猛药:“您与夏国皇帝都没有家世,再说人家已经对您维护成这样,您还想让他怎么着?你一向是不喜欢欠人情的,如今欠了人家这么多,该拿什么来还?”
韩攸已经彻底失去了开口说话的机会,不过他觉得,有薛夫人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