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日一夜未曾休息,李明渝这会儿倒是有些困顿,总之再忧虑也是无用,索性上了塌,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到晌午才醒来,李明渝只觉腹中饥饿,正打算让人传膳,不曾想她才刚走进正厅,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一男子身披铠甲、手持长剑闯将进来,身上战袍染血,俊美的脸庞有些扭曲,李明渝定睛一看,不是鲁王又是何人?
鲁王一看见李明渝立刻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本能后退的李明渝。李明渝刚要挣扎,滴血的长剑已架在了细长的脖颈上,血腥味扑鼻而来,李明渝几欲作呕。
李明渝被这变故惊的有些慌乱,待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屋外不知何时已乱作一团。两方士兵挤满了不大的院落,守在门外的是御林军,另一方李明渝并不认识,但站在最前方的那人李明渝却再熟悉不过,那是她念念不忘的人啊。李明渝不由低喃出声“泽业…”。
鲁王挟持着李明渝走出门外,让李泽业能看的更清楚些。李泽业自是一眼就看见了一袭素白衣裙的女子,眉头不由皱了皱。原还不知鲁王为何往这边逃窜,这下才终是明白过来。
李泽业冷笑一声,只淡淡扫了李明渝一眼便移开了眼。提起手中长剑就要上前,鲁王见状将架在李明渝颈上的宝剑收了收,李明渝似乎已能感受到宝剑的锋锐,脖子上的皮肤不由战栗。
“皇叔止步,否则便只能与皇婶阴阳相隔了。”鲁王显然有些慌乱,一时摸不准李泽业当下想法。
“呵!”李泽业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似是极为不屑,“贤侄糊涂啊,怎能拿自己皇妹威胁本王?”
鲁王闻言瞳孔微缩,抓着李明渝的手下意识的用了些力,李明渝只觉肩膀要被抓碎了。鲁王似是不信,又开口道:“皇叔莫开玩笑,万一小侄手一抖,皇婶可就…”。李泽业不由笑出了声,又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李明渝,才回道:“这女人当年胆敢背弃本王,不若贤侄替本王动手如何,免得到时有人说本王不念旧情。”说完扬起手中长剑就要下令动手。
鲁王见状方寸大乱,他万万没想到,李泽业竟如此不念旧情!也是,如今他离登临皇位仅有一步之遥,又怎会因一个女子止步,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他走投无路,自欺欺人罢了。思及此,鲁王手上动作松了松,剑刃移开了一寸。突然,鲁王感到自己被一股杀机锁定,本能的扭头向右,同时手臂挥动长剑砍向右方,虽反应极快却已迟了一步,只眼睁睁看着利箭临身,接着喉间一阵剧痛,已是抓不住手中长剑。鲁王双目圆睁,双手捂住脖颈,倒退几步便倒了下去,挣扎几下就咽了气。
李明渝还未从李泽业的话语打击中回过神来,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淋在脖颈后背。被紧紧抓住的左肩一轻,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李明渝心下一放松,头脑突然昏沉起来,眼看要站不住。李明渝眼一闭,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不曾想却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冰凉的铠甲很不舒服,李明渝却难得的感到安心。
那边李泽业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后背却已被冷汗打湿,只能强忍着持剑的右手不去颤抖。待看到鲁王被射杀,李明渝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又发现李明渝晃了晃,眼看着要倒,李泽业一颗心又提了上来。随即大步上前,砍刀两个冲上来的御林军,一把将李明渝揽进怀里。
一边跟随李泽业的北军将士见李泽业上前也大喊着冲了上来,一魁梧大汉随李泽业杀出重围,越过只惦记女人的自家主子,一剑斩下鲁王头颅,转身走出。在殿前高高举起鲁王头颅,高声喊道:“鲁王伏诛,降者免死!”
北军众将士也跟着大喊起来“鲁王伏诛,降者免死!”一声声呼喊迅速传遍皇宫各处,正在负隅顽抗的御林军将士纷纷放下刀剑,跪地请降,任由北军士兵将自己缴械收押。
这边李明渝倒在李泽业怀里时就已清醒过来,只是并未起身,贪恋这久违的怀抱。
而李泽业搂着温软的身子,心里却焦急不已,生怕李明渝哪受了伤。正当李泽业准备让人先抓个太医过来时,一只略微冰凉的小手却抚上了自己脸庞,李泽业瞬间平静了下来。
李明渝抬头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英俊的面庞逐渐与记忆中的人重迭,当年的青年已真正成年,深邃的眼眸中有着些许疲惫,下巴上生了些青黑的胡茬,想来是连日奔波的结果。李明渝温柔的抚摸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李泽业的皮肤上混杂着灰尘、汗水和血液,李明渝却舍不得移开手。
李泽业看着怀里的人儿,确认她没受伤,终于放松下来。看着李泽业欲言又止,李明渝轻轻一笑:“我饿了。”
李泽业闻言抱起李明渝朝内间去,将怀中人放在榻上,目光柔和道:“先歇会,我给你找些吃的。”说罢起身欲走。李明渝看着李泽业不愿移开目光,却突然记起件重要的事,只得打破这缱绻的气氛:“成儿还在我宫中小厨房的井里,你别忘了他。”李泽业无所谓的点点头,显然对这个侄子没什么兴趣。
李明渝甜甜一笑,说的话却让李泽业脸色一黑,“谢谢皇叔。”李泽业气结,回了句:“谁是你皇叔!”言毕扭头就走,不再看她。
李泽业出了门,李明渝却低下头,再也压不住扬起的嘴角,渐渐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有泪流下。
真好,他还要她。叁年前她负了他,如今帝后已殁,两人间再无阻碍。
她还有许多时间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