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柳瑟瑟看了一眼,纪云窈道:“我来找你,是受谢公子所托。前段时间我给你下了帖子,但你不愿意见我,我只好亲自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你与谢清和的事,我都知道了!”
柳瑟瑟猛然抬头,“你知道了?”
“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前几天谢公子也来找我了,他希望我能劝劝你,让你不要太过执着。”纪云窈道:“谢公子说他醉心学业,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柳瑟瑟觉得羞愧,“我…我……”
纪云窈是她的闺中好友,她却隐瞒纪云窈这么多年,甚至,在纪云窈拒绝了谢清和后,她还背着纪云窈去接近谢清和。
纪云窈道:“你不用解释,如果我没猜错,你早就喜欢谢公子吧?”
柳瑟瑟不敢面对纪云窈,低下头弱弱“嗯”了一声。
纪云窈叹了口气,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以为我们亲如姐妹,但终究是我想的太过美好了。”
“你说我们是好朋友,所以要穿一模一样的衣裳,你总是不着痕迹地提到谢清和,是我太笨,没有发现你的心思。”
柳瑟瑟摇着头哭起来,后悔不已,“不是,小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
纪云窈眉心蹙起来,“你与谢清和怎么样,并不会影响到我,我也不会阻拦。你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件事告诉问,但你,选择了瞒着我,和我疏远。”
这是纪云窈最生气的一点,她可以容忍身边的人有小心思,但不能容忍自己被人欺瞒、背叛。
纪云窈叹口气,“柳瑟瑟,就这样吧,以后我们就不是手帕交了。”
注意到纪云窈称呼的改变,柳瑟瑟忙不迭摇头,“小羊,是我太蠢,我不该这样的,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
纪云窈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我……”
柳瑟瑟嘴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不敢把那些梦告诉纪云窈。
若是纪云窈知道了,会不会怨恨她?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向她报仇?
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纪云窈眉目冷淡,“行了,你不必告诉我了,你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话音落下,纪云窈没有多余的停留,离开了茶坊。
望着纪云窈离开的背影,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柳瑟瑟从蒲团上滑下来,跪坐到地上。
她知道,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称呼纪云窈的小名,纪云窈这是彻底和她断绝关系了。
她与纪云窈自幼相识,亲如姐妹,是她背叛了纪云窈,是她对不起纪云窈!
纪云窈可能现在并不知道那些梦,但往后的每一天,柳瑟瑟都会活在煎熬之中。
害怕、痛苦和后悔,恍若澎湃汹涌的潮水,把她整个人淹没,她快要溺死在里面。
*
马车还没到永乐街,竟然遇上了沈暮朝的马车。
两辆马车停下,纪云窈掀开帘子,看着沈暮朝下车,又上来了她的马车里。
纪云窈猜道:“你这是特意来找我的?”
沈暮朝“嗯”了一声,“我回府后,听阿大说你去了柳府,我放心不下,就来找你了。”
纪云窈笑了一下,“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沈暮朝摇摇头,顿了顿,道:“说不出来,直觉罢了。”
“第一次见到柳瑟瑟,我就觉得她有些奇怪,哪怕那个时候你们关系亲密,我也是这种感觉。”
“直觉?”纪云窈打趣道:“不是只有女子的直觉才准的吗?”
说到这儿,纪云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过,柳瑟瑟她今天确实很奇怪。”
纪云窈把在海上人间撞见柳瑟瑟的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沈暮朝若有所思。
第二日下值后,沈暮朝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去了海上人间,花银子打听到了柳瑟瑟的行踪。
海上人间里的一个小厮道:“沈大人,您描述的那位小姐,昨个是来找费力的,不过,她没待多长时间,就白着脸跑走了。”
沈暮朝问道:“费力?他是做什么的?”
小厮道:“费力手里的嗜心蛊,可是好东西,不是吞噬的噬,而是嗜好的嗜 ,这种虫子啊,就好人的心头血。无论是虎背熊腰的壮汉,还是三岁小儿,只这么一只,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柳瑟瑟来海上人间找费力,难不成是要买嗜心蛊?
只是,柳瑟瑟一个闺阁女子,又被关在府里多日,是怎么知道嗜心蛊的存在的?”
沈暮朝声音响起,“知道嗜心蛊的人可多?”
小厮摇头,“不多,也就常来海上人间的人才知道,这种厉害东西,哪敢被别人知道,那不就乱了套了?”
在小厮的引路下,沈暮朝去到了四楼。
沈暮朝颀长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听到动静,费力揉揉眼睛,从竹椅上起来,“客官,来买东西?”
小小的一间铺子里,摆着一个又一个琉璃瓶,只是,和其他铺子不一样,瓶子里装的不是宝物或首饰,而是一只只没有动静的虫子。
这些蛊虫总不会是死的,沈暮朝环视一周,猜道:“琉璃瓶可以抑制蛊虫的毒性?”
费力眼睛一亮,“客官好眼力啊!不过,不仅仅是琉璃瓶,还得是冬天才行。这些虫子啊,畏寒畏冷。客官,来一只吧?”
沈暮朝扫了他一眼,没有多停留,大步离开了。
海上人间不愧是大周最大的销金窟,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这种蛊虫,留着也是祸害,早晚他要找机会把这里一把火给烧了!
第75章 早死小娇妻的七十五天
开年后, 四皇子裴照川随着军/队去往西北。
小善双眸红彤彤的,“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你回来的时候身上这里戳了几个洞,那里被砍了几刀, 我就不嫁你了!”
裴照川忍不住笑出来, “好。”
他看了眼纪云窈,马上要离开心爱的姑娘, 裴照川很想抱一抱小善, 擦掉小善脸上的泪痕, 只是, 小善的姐姐和姐夫还在这里。
接收到目光,纪云窈拉着沈暮朝,“咱们过去,让他们两个说说话。”
裴照川这次要在西北待一年,他先过去熟悉下环,修缮好府邸, 等年末的时候他再回京,和小善成亲。
与小善成亲后, 两个人就要一起去边关了。
纪云窈叹口气, “虽然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我真是舍不得小善去那么远的地方。”
沈暮朝安抚道:“小善嫁人后就是四皇子妃,虽然边关苦寒, 但她过去, 也吃不了多少苦头。再者,对她和四皇子来说, 去边关, 比待在京城安全。”
这个道理纪云窈当然明白, 三皇子裴朔和大皇子是夺嫡的热门人选,而裴照川身为一个回宫不久的皇子,留在京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容易成为炮灰。
大军出发的时间已到,小善红着眼,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
纪云窈担心小善心里难过,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要不,这几天你来府里陪姐姐住段时间吧?咱们姐妹俩好久没在一起睡觉说悄悄话了。”
小善抽了抽鼻子,“那姐夫呢?”
纪云窈道:“让他睡书房啊!”
小善破涕为笑,看看纪云窈,又看向沈暮朝,然后转过头,“要是让姐夫睡书房,估计姐夫第一天晚上就想把我赶走了。”
一旁的沈暮朝眸里浮出笑,“不会。”
纪云窈轻轻点了点小善的眉头,“姐姐担心你难过,你倒是打趣到姐姐和你姐夫头上了。”
“姐姐,我要是和你一起住,天天看着你和姐夫这么恩爱,估计我心里更难受了,我还是回侯府陪着娘亲吧。”小善俏皮地道。
纪云窈笑出声来,她和沈暮朝很恩爱吗?
定亲那段时间,为了平息流言,她和沈暮朝特意秀了几次恩爱,假装两个人两情相悦,但成亲后,她和沈暮朝很少在外面有亲密的举动。
靠近沈暮朝,纪云窈悄声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两个很恩爱?”
沈暮朝道:“所有人?”
纪云窈柔声道:“不止小善,你那些同窗也是,还有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在外面见到我们了,总说我们两个很恩爱。”
沈暮朝轻笑一声,“这是事实!”
比如他现在就想挽着纪云窈的手,但纪云窈脸皮薄,不许他在外面对她动手动脚。
寥寥几个字,像几只轻羽,轻轻划过纪云窈心头的那根弦,她桃花眼眨了眨,“恩爱的前提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那…某人心里有我吗?”
“某人…不仅心里有你,眼里也有你,白天上值的时候也总能想起你,不信的话,不如你听听?”说着话,沈暮朝拉着纪云窈的手,要往他心口放。
纪云窈心花怒放,两靥都是笑,虽然沈暮朝说过不少情话,但情啊爱啊的话,他好像是第一次说。
纪云窈注意到,把事情说开后,她和沈暮朝感情更深厚了。
没有成亲的时候,她和沈暮朝是在装恩爱,纪云窈也不曾对这门亲事抱有多少期待,但是,现在她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什么是两情相悦。
“怦怦怦!”
纪云窈笑吟吟地抽回手,狡黠地道:“不好,小沈,你心跳的这么快,不会是有问题吧?”
沈暮朝戏谑地道:“有问题,也是喜欢你的问题。要不,小羊你给我治一治?”
纪云窈脸一红,她觉得自己没想歪,沈暮朝就是那个意思。
她嗔了沈暮朝一眼,跑走了。
沈暮朝朗声笑起来,紧跟在纪云窈身后。
不远处,站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夫人,年轻夫人望着这一幕,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年轻夫人旁边的丫鬟唤道:“夫人,夫人?”
徐清愉回过神,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纪云窈和沈暮朝离开的背影。
前段时间徐清愉也嫁人了,嫁人后的日子不如未出阁时悠闲自由,她有段时间没见过纪云窈和沈暮朝了。
今日出来逛街,恰好遇到了他们两个。
徐清愉不由得想到了去年她在府里举办的那场字画局,当时,周二郎逃婚的传言传遍京城,纪云窈也被满京城的人议论,字画局上,她是第一次见到纪云窈,也是第一次遇到沈暮朝。
纪云窈倾国倾城,却频频闹出风月流言,沈暮朝寒门出身,才情兼备,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