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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埋伏途中,安室透便感到难以言喻的心慌。
那种没由来的慌张从胸口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让他难以忍受。
这种心慌他体会过,就在不久前。
而伴随着慌张接着来到的,是他不想要听见的消息。
浓重的不安垄罩着他,可那时候他只能压抑着那股慌张不安把任务完成,接着迅速的将身体状况异常的commandaria送到医院,同时也确认了commandaria回报了任务结果,接受医护人员的治疗,安室透才离开那里。
时间过去了不少,可那不安感始终縈绕在胸口,让他难以忽略。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心慌仍旧不断袭来,想到那个被他拋下的人,浓厚的愧疚感涌上,也只有单独一人时,他才能放任自己被这样的情绪淹没。
他着急回到车上,从口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可对面传来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也对,本来就该关机的,毕竟烧的那么重,又在医院,手机当然不会开机。
他自嘲的扯唇,传了封讯息出去,希望她看到时能够回自己,但传了出去后还是觉得难以放心,便想要直接去医院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医院,毕竟自从他离开后,也过了快要一天的时间。
他吐了口气,看着车窗外的天气。
本该是黎明,却被浓重的黑暗给掩盖,几乎让人无法辨别现在的真正时间。
从凌晨就开始下的雨丝毫未歇,如今还有越变越大的趋势,而这样的雨让他更觉焦躁,几乎是没有多想的便要踩下油门,先去医院一探再说。
可才伸手想再拿出手机确认时间,他这才发现手机有着一条被他忽略的短信。
是苍传来的,他点开讯息将内容收入眼底,可却在确认的当下浑身发冷。
──出事了!公寓发生火灾!
讯息传来的时间,是在他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距离现在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在日本时他曾经拜託去美国工作的樱井苍照看夏璃祤,而现在他这样说,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哪栋公寓出了事。
他不会没有原因就发来这样的消息。
恐慌攫住了他的心神,他将手机扔到一边,转动钥匙发动引擎,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白色的跑车疾射而出。
也多亏这是在美国,路大宽敞,再加上邻近黎明,路上没有过多的车子,就算超速也不至于出事。
他重重踩着油门,一路上几乎没踩过煞车,那过快的速度,一般人根本难以驾驭,可他顾不得什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到夏璃祤的住处。
难以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远远的他就闻到了火灾后特有的焦臭味,可却没有火灾发生时有的浓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浓黑的天色给掩盖过。
不会的,现在雨下得这么大,怎么样也不可能……
可理智也提醒着他,火灾发生的时间,以及他看见讯息时的时间,差的不是只有几分鐘,而是以小时来计算。
他不想去想那种可能,但难以抑制的心慌和恐惧却在脑海中拉扯着,让他的面部表情也越显狰狞。
赶到了夏璃祤的住处,他猛然踩下煞车,尖锐的煞车声响彻云霄,可他根本顾及不了什么,抓起手机塞进口袋就下了车。
鼻尖縈绕的是火灾后的味道,浓厚的惊惶淹没了他,顾不得雨势,撩起帽子就衝入雨中,拚了命的往前奔跑。
明明距离极短,可却像是怎样也跑不完,他呼吸紊乱的看着眼前的建筑,难以相信。
明明前天,离开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记忆中的建筑被焦黑的色泽取代,大火过后残馀的建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边缘侥倖没有被烧光的地方还能勉强辨识原本的顏色。
最后,他停下脚步,喘着气瞪着眼前几乎不能被称作建筑的焦土,全身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不……不会的……」
他逃避似的喃喃自语,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可依然无人接听,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而后,他突然想起他载着夏璃祤去邻近医院就医,也许、也许……
他逼自己保持镇定,查了夏璃祤所在医院的电话,他昨天载她去的医院就是她任职的医院,想来要探听状况也不是太难。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可传递而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夏医师吗?她昨天请假喔,说是重感冒发烧,退烧后便被她姊姊接回家休息,并没有到医院上班。
他麻木的道了谢掛断电话,颤抖着身体,垂着头,任由大雨打湿了身上的衣物,也依然不为所动。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像是想起什么,踏出步伐,欲走进被烧毁的公寓大楼,但才踏出一步,就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
眼角馀光看见了一个反光的纸片,他机械式的弯下身体,捡起那纸片。
那是之前,他们在处理完咖啡厅事件后,夏璃祤拉着他在附近逛,被一个街头摄影师拦下,询问他们的意愿后拍的照片。
因为机会难得,夏璃祤便拉着他照了两张,一张照片她收着,而另一张就是手中这张了。
凝视上头的黑发女子依偎在自己身边绽开的笑容,紫灰色的眼中闪过了汹涌的情绪,他又将目光挪向前方焦黑的建筑,无意识的握紧拳头,而那张照片,也因着力道扭曲着。
他抱持着最后一丝侥倖,再度拨出另一组电话,嘴唇艰难的张开,溢出的声音沙哑到电话那头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查出公寓的伤亡者了?」
电话另一头顿了下,才应了一声。『还没完全确认,但快了。』
「能让我知道有谁吗?」
虽然是询问,但话语中流露的痛苦和那其中的微小冀望,让人不捨拒绝。
那人答应,然后他没有再开口,看着前方那栋焦毁的建筑,等着答案。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雨丝将他身上的衣服尽数打湿,他却恍若未觉,仍然站在雨中。
直到电话另一头又有了动作,他侧耳聆听,以为是他已经拿到所有伤亡者的讯息,可对方只是叹了口气,说他就在附近,可以马上赶过来给他看。
他们都是熟知彼此的人,虽然樱井苍他摸不透,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他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他等。
等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他等不了,他迫切需要否定的答案。
他咬紧牙,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现在,就要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隐约听得见引擎声,可却没有他要的答案。
「苍!」
安室透喊了一声,那一声呼喊,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和愤怒,听在耳里,却是那么的绝望。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沉默,最后,还是妥协了。
『对不起。』
隐在淡金色发丝下的双眸瞬间瞠大,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指节显而易见的泛白,身躯在雨中颤抖着。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他要的不是这个,也不想要这个,他要的是其他的答案!
但对面却没有声音传来,这样的沉默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璃祤……」
他握紧了手机,力道猛烈地让整隻手都在颤抖,他想走进去,可不知道为何,他却挪动不了脚,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时间不断流逝,雨丝间歇,而电话也不知道何时被切断,他才缓慢回神,迈开有些酸麻的脚想往里头走。但才跨入警方围起的封锁线,手臂就被另一道力量给箝握。
「你在做什么,你不能进去。」
一道伴随着喘息的嗓音传来,那声音他很熟悉,自小到大,从未自身旁离开过,总是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语,却又让人无法真的生气。
然而,此刻他言语却没有以往的毒辣,有的只有的凝重。
「我要去确认……」
樱井苍眉头皱的死紧,「你不能进去。」
「放手。」
他淡然的开口,语调有些低,樱井苍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可是,他依然没放。
「我叫你放手。」这次略微高昂,但樱井苍依然故我,手上的力道更重。
然后,安室透不再说,空着的另一手毫不犹豫的就挥了过去,樱井苍闪都没闪,硬生生接了他一拳,步伐退了两步,嘴角渗出血丝。
手依旧没有放开。
「有出到气了?」视线因衝击而短暂离开后,又回到他身上。
「如果你想挥拳发洩,你就挥,我不会挣扎,可我还是不会放手。」樱井苍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湛蓝双眸没有动摇,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想看什么,我会给你看,可是我不能放你进去,毕竟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这里是美国,不是日本。」
他仍旧淡淡的,理智到不行,字字刺耳,却是事实。
被握着的手僵硬如石。
「我想找,她不在的痕跡。」
只是想找……只是想证明……
嗓音微哑,让樱井苍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被雨淋湿的淡金发男子,无奈却又无法拿他怎么样,他知道,眼前人不肯承认,除非亲眼所见。
「我帮你,你知道我的身分,这点小事我可以,可是你不能进去。」
「我──」
「zero!」
zero。
zero是他的绰号,自小一起长大的樱井苍当然知道,随着时间过去,樱井苍很少用绰号来叫他,但每一次呼唤底下代表的都是有别于以往的认真且没得商量,而现在这样叫他,是警告。
从小时候开始苍就很冷静,冷静到似乎一切都置之度外,安室透偶尔会有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曾融入他的生活,不曾参与他的喜怒哀乐,可是每一次转头,都会看到他,然后不经意间又会听到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那样鲜活。
就像一阵风,感受的到各种型态,却抓不住。
而那一声带着警告的呼唤,让他的动作顿住,妥协似的逼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