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话说清楚,”宋显维挡住她去路,“为何?”
顾逸亭岂可如实相告,被他搂搂抱抱的当夜,会梦回前世孽缘?
她努力压抑羞赧与难堪,正色道:“我不想太随便,我……希望获得你的尊重。”
宋显维暗自切齿——果然!梦里那热情洋溢的她,纯粹是他的痴心幻想!
眼看顾逸亭转身欲走,他不依不饶:“那万一,你跌倒,我扶你一把,也算‘躯体接触’吗?”
“无缘无故,怎会跌倒?”
宋显维挑笑:“这可不好说……”
“突发意外、情非得已的,不算,但你别打鬼主意!”顾逸亭气鼓鼓的,“还有,今晚之事,你、你不许对任何人透露!”
还得保密?
“你是仗着我喜欢你,得寸进尺是吧?”宋显维气成河豚,“不行!你条件太多,我要你予以补偿!”
“你还想要补偿?”她轻哼一声。
宋显维借云破月来,幽幽觑向她微抿的唇。
兴许是紧张之故,略微干涩,却让他心生润泽一番的冲动。
既然她提出想得到他的尊重,他自然不好再过分亲热。
“往后你每次做吃的,必须给我留一份。”
片晌,他如小狼狗低吼,“不然,我啃你!”
*****
是夜,顾逸亭饮了点小酒,早早睡下。
幸好,入梦的不再是那场云雨。
隔壁院落房中,宋显维光着膀子,盘膝而坐,由秦澍为他连点身上各处要穴。
钱俞和柯竹轮番递水擦汗,忙活至子时方停。
见宋显维边穿中衣,边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状,秦澍笑道:“被拒绝了也没事儿!哥肩膀借你哭!”
“滚!”宋显维想杀人。
顾逸亭算是答应了。
但她一不让他对外人言,二不准他亲热,关系几乎与先前无差别。
面对秦澍的揶揄,他维有选择保持缄默。
待秦澍、钱俞、柯竺等人退下,宋显维总算静下心来,重新思考所临局面。
依照他故布疑阵、宣称改道西南、隐姓埋名藏匿于顾家队伍不过短短十天八天,何以海外杀手能迅速赶来,且精准逮住他单独与顾逸亭漫步山林的时刻?
得悉他真面目的人本就没多少,了解他行踪的,除了几名心腹,已无旁人。
当真是他手底下这数人有问题?
钱俞、柯竺、江泓、狄昆,外加已身死的袁峻、路岷,都是与他相熟十年有余之人,生死相随,按理说不会轻易被威迫利诱。
如若他们本人无碍,是召集的部下无意间得知真相,露了口风?
是时候,把人员聚集,查个水落石出。
恍惚间,宋显维记起秦澍私下所言——挟持顾逸亭的女杀手,极可能便是杀手组织的头名,代号为清姬。
此名号实为承袭制,前任清姬身死后,将由另一人继承。
有传言道,清姬受雇或奉命办事,失败达到三次,就得自我了断,否则杀手组织将会派人除掉不名誉者。
宋显维勉励回想那女子被他踢飞落山崖的角度,始终未能判断其坠入潭中,抑或被树木阻挡,是否留得一线生机,卷土重来。
念及对方曾从后侧方搂住顾逸亭,以手指摩挲她的脸,还扬言要剥光她……宋显维恨得凿穿龈血,暗悔没剁了那人的手。
月夜依依,宋显维忿然掀被而卧。
内心满满遗憾,在那条狭窄的过道中,他与顾逸亭那小巧精致的檀唇,只差呼吸间的距离。
倘若动作再迅速一点,在她说出那番话前,他以吻封缄,结局会否不同?
他磨牙暗忖,哼,走着瞧!
堂堂宁王,岂会弃械投降、束手就缚?
作者有话要说:“清姬”这个名号,在《郡主》那个文里有提及过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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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翌日,风烟寥廓,雾雨缥缈。
顾家一行人整装待发,准备踏上北行之路。
顾逸亭缓步出屋,怀中抱着大白猫,笑颜温婉柔和透着娇羞。
今日的她,改穿藕色绣辛夷花褙子,月白花枝锦裙。
头上绾的是寻常垂鬟分肖髻,插了根鎏金镶玉兰簪,清素雅致,平添一段绮丽。
宋显维觉察她的细微变化,笑时,眼缝里如有春溪闪烁的阳光。
顾逸亭愠道:“天气不好,你身上有伤,陪二叔公坐马车去吧!……记住,不许嚼舌根!”
宋显维笑嘻嘻地道:“我若嚼舌根,你要拔我舌头么?……嗯,记得要君子一点,轻柔一点!”
顾逸亭自是没忘记,他所指的”君子”,是让她“动口不动手”。
忆起困扰了她一夜的禁箍怀抱、烫灼呼吸、干净的雄性气息,以及他倾压时,嘴唇摩擦在她肌肤的触感……
褪去的潮红,又重染脸颊。
她暗恨没给他多加一个条件——连口头上都不可调戏她!
见大伙儿还在作最后收拾,宋显维百无聊赖,抬手揉了揉白猫脑袋。
白猫出门多日,已不似原先那般怕生人。
兼之被宋显维喂过几次乳酪,对他颇为亲近。
此刻,他从猫脑门一路顺下,揉捏得起劲。
白猫陶醉眯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顾逸亭脸上绯云更盛。
于她而言,他的手,近在她胸前不到半尺处来回晃动,尽管没直接触碰她,那力度却通过猫身传达到她胸口之上。
春衫绵薄,引起呼吸紊乱,唇干舌燥。
偏生他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嬉笑道:“白白的,软软的,绵绵的,丰润柔滑……手感真好!”
顾逸亭免不了想起一些靡乱场景,心神迷乱,心跳顿时没了节奏。
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流氓!
早知她该再补一句——猫也不能碰!
宋显维逗弄了一阵,忽问:“这是母猫?”
“公的!”顾逸亭嗔道。
宋显维立即停止动作,咬牙:“不许抱那么紧!”
连猫的醋也吃?
顾逸亭暗笑,似乎不小心……扳回一局?
*****
马车徐徐往赣州方向走,沿途玉川潺流,粉樱团簇,如锦带抛落。
途经不少村落,白墙黑瓦,花木婆娑,景致宜人且富有鲜活气。
最后那辆马车内,二叔公、宋显维和顾逸峰呈“品”字对坐。
二叔公于摇晃中打量宋显维,捋须道:“阿维,你这身板看着强壮,为何动不动就受伤晕倒?听说,你当众向我家亭亭求亲了?勇气可嘉!哈哈哈!”
宋显维尴尬之余,薄唇勾起一抹苦笑。
二叔公在第五次认错人后,终于记住了他,也记住了他受伤、昏迷、求婚“失败”的丑事。
顾逸峰逮住好时机,挑眉而笑:“二叔公,您有所不知!阿维是我姐从野猪坑里挖的,起初连话都不会说呢!”
二叔公震惊:“这么小就已在顾家了?为何我从未见过?”
顾逸峰哑然失笑,改口道:“不不不,是正月初的事!”
二叔公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端量宋显维,似在思索,他如何由哑巴迅速变成正常人。
宋显维啼笑皆非。
老的记不清事,小的说不清话,牛头不对马嘴。
顾逸峰大概觉和二叔公绕不清楚,改而调侃宋显维。
“阿维,相处久了,小爷觉着你人还不错,唯独在觊觎我姐这件事上,太自不量力了!”
宋显维知顾逸峰私下对姐姐撒娇撒痴无比歪腻,对外则爱摆少爷架子,当下没把这一番话当回事。
不料,顾逸峰见他不为所动,又以强调语气道:“对于我姐的终身大事,我和表姐都支持世子爷。你呀!最多只能仗着二叔公偶尔犯糊涂时,占点口头便宜罢了!没戏咯!”
宋显维暗悦,这傻孩子!你姐姐早做了决定,明明白白拒绝了宋昱!
除去那句“不愿与皇家有任何关联”有点扎他的心,他和她可算历经过生死劫难,相互搀扶过的,真正意义上的情投意合,哼!
“故意疯”这小屁孩的意见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