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于是把在廉科长办公室的经过说了一遍。
“就为了这个?”尚局长忍不住乐了,“下次你们拿着臭鞋来我办公室,我保证不说你们。”
“不仅仅是这个作用。”顾红星说,“这东西可以拍很多物证。尤其是微小的物证,要仔细看细节的话,就得用这个拍成照片看。案件到了法院,也很容易让法官理解。”
“那行吧,我听着,你说的这个东西,也不复杂。”尚局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多少钱?”
“四千。”顾红星说。
尚局长一口水喷在桌子上,说:“顾红星啊顾红星,我看你小子是膨胀了吧?这么贵的东西,你也敢张口要?”
“您张罗这么大一个公安局,四千块还拿不出来啊?”冯凯想用激将法。
“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赶你们滚蛋?”尚局长把茶杯摔在桌子上说道。
“局长,您别急,您看哈,公安局这么多警种,老百姓最关心的是什么?是生命财产安全啊!生命财产安全被侵犯了,靠谁来打击?靠咱们刑警啊!现在你深谋远虑培养了顾红星这么一个技术尖兵,现在在实际工作中已经屡见奇效了。”冯凯拎起水瓶给尚局长续上水,说,“可是他就一个人,又缺设备又缺精力,很难继续发挥作用啊。如果你给他装备都配齐,那可就是如虎添翼啊。”
“一个人。嗯。”尚局长眼睛珠子一转,说,“好。四千块的装备我是买不起的。不过,我派个人当你顾红星的助手,还是可以的。冯凯,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跟着顾红星学习技术。两个人,也算是如虎添翼了吧。”
局长这一招让冯凯直接愣住了,他明明想帮顾红星一把,可没想到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了。他愣了半天,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红星倒是先点头说:“嗯,这样也行。冯凯拍照拍得挺好的。”
对于阵前倒戈的顾红星,冯凯很是无语,他想再辩驳几句,可是局长却直接喊来了秘书,把两人轰出了办公室。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冯凯出了门就狠狠瞪了顾红星一眼。
“技术其实不难,你好好学,三个月就能独立勘查了。”顾红星哈哈一笑,说道。
“我不学,爱谁学谁学。”冯凯说道。
“局长下的命令。”顾红星说,“尚局长对政令畅通很看重的,听说上次给政保科的一个人下了命令,结果抽查的时候他没完成,就直接给开除了。”
冯凯吓得一个激灵,政保科就是现代国保部门的前身,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这样的部门里的人,都能被开除,那他一个小刑警就更不用说了。自己之所以回到了这个年代来当警察,肯定是有意义的。如果自己被开除了,那说不定可就真的回不去了。变不回陶亮,又没了工作,那可咋办。
“来吧,今天我们就从指纹学起。”顾红星把冯凯按在座位上,自己拖了张凳子过来,开始讲授起来。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是枯燥的。六七月份,天气炎热了起来,因为没有案件,几乎全部的上班时间,顾红星都会来教授冯凯痕检技术。几乎每天,顾红星都能把冯凯给讲睡着。就连休息时间,顾红星也不忘出题来考冯凯,这让冯凯生不如死。
终于,刑侦接到案子了。虽然只是个盗窃案件,但是冯凯主动请缨,要求去办理。刑侦科的同事们都感到很奇怪,这个平时很懒、不是大案子不愿意主动去办的冯凯,怎么这次一反常态了。
说是盗窃案件,但是到了现场才知道,也不是小案子。
现场位于居民楼三层小楼的一楼,因为只是个盗窃案件,派出所民警并没有学着目前已经在龙番市推广使用的“拉绳子”法去框定现场范围、保护现场。现场的门口站着一个眉清目秀、打扮得挺时髦的女孩,约莫着有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派出所所长正在给她记笔录。
“报案人,喏,就这姑娘,费青青。”派出所所长用笔指了指女孩,说,“今天上午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就发现自己家门是虚掩着的,门锁被撬坏了。还不错,很聪明,没有贸然进家,而是直接跑去了派出所。我们民警陪她过来,发现家里被偷了。”
“丢,丢了啥?”顾红星低着头从勘查包里拿工具,问道。
“两条大黄鱼。”所长说道。
“看来这个年代,小偷也怪难混的,偷鸡摸狗,偷的还真是鸡鸭鱼肉。”冯凯一边嘀咕着,一边在一楼楼道里转着圈。
费青青听冯凯这么一说,立即涨红了脸蛋。
所长看了看楼道外面的十几个围观群众,拍了拍冯凯的肩膀,示意进屋说。
冯凯一走进屋里,所长就一边比画一边说:“大黄鱼啊!不是真的鱼。”
冯凯见所长比画着一个方块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说:“哦,金条啊。”
所长“嘘”了一下,说:“这事儿还是不能声张,这姑娘也说了,这大黄鱼是她母亲去世的时候留给她的,所以‘破四旧’的时候也没交出去。要在头两年,这可是犯错误的。”
“现在不是不说这些了吗?”顾红星已经开始在刷门框了,说道。
冯凯心里盘算着,民国时期的“大黄鱼”,一根三百多克,两根就是六百多克的金条,放到现代,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啊。
“青青是我的外甥女,你看,我姐留下的遗物,你们还得帮忙费费心。”所长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原来你有私心啊。”冯凯严肃地说。
“不管是不是亲戚,老百姓丢了东西,咱们都得找啊。”顾红星一边刷着指纹,一边说道,“前一段丢了咸肉、丢了鸡的案子,咱们不也跟着的嘛,更何况这次丢了这么值钱的东西。”
费青青向顾红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好奇地走到顾红星背后看他在做什么。
“是啊,是啊,‘白日闯’
(1)
的案子,危险性还是挺大的。”所长说,“如果青青不是去报案,而是贸然进去了,而贼还在家里,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指纹是有几枚新鲜的,但似乎有点变形。”顾红星转头拿勘查包取胶带,却和在背后看他做事的费青青差点撞脸。
“不,不好意思,我只是在看你做什么。”费青青抱歉地说道。
顾红星的脸此时就像是被泼了红墨水,他一言不发地从包里取出胶带,黏附指纹。
“有指纹,就表示能破案吗?”所长问道。
“那可不是。”冯凯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有些心不在焉地说,“这种流窜作案的‘白日闯’案件,可还真不好破。范围没办法框定,有指纹也没用。”
“你这粘下来黑乎乎的东西,就是指纹?”费青青试探性地问顾红星。
顾红星窘迫地点了点头。
冯凯连忙走到了顾红星的身后,对费青青说:“姑娘,我们到外面聊聊吧,你得告诉我,平时你家几口人,一般什么时候不在家。这种案件,犯罪分子通常是要先踩点的。”
在门口,冯凯了解了费青青的情况,原来她是市话剧院的演员,父母双亡,自己独自居住在这个父亲留下来的小房子里。因为长得漂亮而且工作刻苦,她现在应该是话剧院的“一姐”了。话剧院的工作时间不稳定,没有演出的话,就待在家里。但即便是在家里的休息日,上午她也会去买菜,所以不管是不是工作日,她家上午八点到十点总是没有人的。冯凯知道,很多“白日闯”的案子,就是会寻找这些有明显作息规律的家庭下手。
说话间,冯凯突然注意到了费青青家门口的墙壁上有一处痕迹,于是连忙上前两步去观察。这痕迹很明显是有人用木炭画上去的,因为和破旧的墙壁上的污渍混杂在一起,不注意的话还真是发现不了。
画面是不规则形状,线条很是复杂,没办法用只言片语来形容。冯凯不自觉地想起了现代的自己在派出所工作的时候,有群众来报警,说自己家的信报箱上被人用记号笔做了记号,估计是小偷干的。当时的陶亮还为群众的警惕意识而感到高兴。可是经过几天的调查,这才发现,这些记号其实都是送奶员画上去的。因为楼层较高,每个单元的住户很多,为了方便投递鲜奶,送奶员就在信报箱上做了记号,方便准确投递不同类型、品牌的鲜奶。后来陶亮想想也是,在这种信息通信如此发达的年代,门牌号那么清晰,有必要在邮箱上做标记吗?
可是冯凯这个时代就不同了。一是每幢房子都没有标明明确的门牌号,二是信息通信也只能通过这种土办法来解决。所以,这个新鲜的、复杂的标记,很有可能是小偷标记上去的。而既然需要标记,那么很有可能这就是一个分工合作的盗窃团伙,有人专门负责踩点,并将主人的行踪特点用某种特定的符号来代替,另有人负责撬门入室,实施盗窃。
冯凯喊来了顾红星,让他看一看这个标记。
“呀!这是小偷的记号啊!”顾红星喊了一句。
冯凯还来不及让顾红星小点声,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已经听见了顾红星的话,纷纷聚拢过来观察。然后对标记议论纷纷。
“你倒是小点声啊,这是侦查秘密,会打草惊蛇的。”冯凯皱起眉头,说道。
顾红星吐了吐舌头,说:“可惜我们看不懂这个符号的意思,而且,留记号也不会留下指纹。”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指纹,指纹。”冯凯摇摇头。
“我突然想起来,前一阵子丢鸡的案子,老婆婆家门口,好像也有类似的。”顾红星拍了拍脑门,说,“当时完全没在意会是这种标记。”
勘查完费青青家的现场,除了发现了两枚有些变形的指纹之外,并没有找到其他的痕迹物证。对周围的邻居调查,也都没人注意过上午的时候有什么可疑的人员活动。看起来,小偷选择的时间,是大多数人上班的时间,而且也可以避开周围不上班的人的眼睛。
两枚指纹中,有一枚指纹是右手拇指的,但是和之前咸肉案、偷鸡案的右手拇指指纹并不相符,可以排除同属于一人的可能性。顾红星不死心,又去了老婆婆家。老婆婆还以为顾红星是来找她介绍对象的,高兴了一场,没想到顾红星打完招呼,把墙壁上的标记拍照下来后就又急匆匆地离开了。顾红星来无影去无踪的,让老婆婆一阵失落。
两枚被顾红星拍照下来的标记经过比对,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虽然里面复杂的笔画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整体的模样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冯凯断言,他们出勘的这三起盗窃案件一定是同一个盗窃团伙所为。
因为盗窃咸肉案和偷鸡案是同一人所为,所以顾红星又拉着冯凯去了盗窃咸肉案的现场。可惜,那个小院近期重新粉刷了墙壁,找不到痕迹了。
随之而来的问题让两人很是苦恼,不过只是获得了两枚犯罪分子的指纹,这又如何寻找犯罪分子呢?串并案件确实可以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一些契机,但是毕竟案件数量有限,而且受害家庭都是被踩点观察、做上标记后下手的,并没有直接的社会关系交往。案件侦破一时陷入了僵局。
顾红星每天垂头丧气的,说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个“指纹样本库”就好了,那样指纹的比对就有了依据。冯凯心想,你确实预言得挺准,但在这个年代,这个想法还是不切实际的。
顾红星并不放弃,除了每天按照他制订的“教学计划”,定时定点强行给冯凯灌输痕迹检验学的相关理论实践知识之外,其他时间,顾红星就会拉着冯凯到前两起盗窃案现场附近找群众聊天,希望可以获取一些有关可疑陌生人员出没的线索。
直到七月中旬的一天,他们刚准备出门,就发现公安局的大门已经被堵住了,外面站着上百号群众。这样的阵仗,冯凯在现代倒是见过,可是顾红星是第一次见,他甚至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3
“说吧,怎么回事,是谁把侦查秘密透漏出去的?”穆科长了解完情况,把笔记本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说,“局长让我们刑侦科解决这个问题,现场是你们俩勘查的,你们俩负责吧!”
原来顾红星在现场说到了门口的标记,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龙番市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个“小道消息”,然后都回家观察自己家门口的墙壁。还真有几十名群众在家门口发现了类似的标记,有的已经时间久远了。这些群众于是联想到几个月前甚至一年前自己家里丢失过的东西,于是群众自己判断并“串并”了案件。有些曾经丢失过较为贵重物件的群众,奔走相告,收集类似被盗案件的情况,然后组织了这一场“群体性请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公安局能够重视这一起连环盗窃案,尽快破获,追回损失。
“泄露不泄露信息并不重要,外面站着的,都是我们公安局欠下的账。”尚局长突然走进了办公室,咄咄逼人地说,“你们看看外面的人,你们羞愧吗?”
冯凯有些不以为然,他心想自己天天跑来跑去、屁颠屁颠的,比在现代还要繁忙,几乎没有自己的业余时间。自己已经尽力了,这些小案件,没精力侦破,有什么好羞愧的?警察不也是人吗?又不是神。
可是尚局长的这句话,却让顾红星振聋发聩。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两腮的咬肌高高地鼓了起来,双手狠狠地握着拳。
“我去!”顾红星只说了一句话,就拿着笔记本冲出了办公室。冯凯一脸莫名其妙,他完全不知道这个顾红星要去干什么,要去单挑这一百多号人吗?
隔着办公室的窗户,冯凯看见顾红星走到了人群中。群众刚开始似乎还有些情绪激动,有些人红着脸,像是在大声抗议着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红星摆了摆手、说了几句话后,群众开始安静了下来。然后顾红星拿着一本笔记本,和上百名群众一个一个地说着话,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这让冯凯很是诧异和不安。诧异的是,这个社交恐惧的顾红星,居然可以这样顺畅地和人们交流,而且只是用了几句话,就让大家的情绪平稳了下来。不安的是,自己毕竟是顾红星的搭档,看着他一个人在忙碌,心有不忍。在现代,他调任到派出所工作后,因为自来熟的性格,拥有了很好的群众基础。社区里的大爷大妈甚至都把他当成了干儿子一样。可是,当他的处分决定被不小心透露出去以后,群众似乎就开始疏远他了,甚至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处分并不是群众最厌恶的腐败问题,但并没有人理会这些。每次深入群众见面办事,场面都很尴尬。这一度让他心灰意懒,让他从内心里抵触那些深入群众的工作。即便每次民主生活会,大家对陶亮的批评都是希望他“加强群众路线、增强群众意识”,但他似乎有了心理阴影,依旧我行我素。
来到这个年代,换了一个身份,冯凯为了侦办张春贤被杀案,在一段时间里,和群众打得火热。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些群众是来找他们“清账”的,他的心里还是存在一些戒惧和抵触。
最终,不安的情绪还是压过了抵触心理,冯凯也走下了楼,去看看顾红星究竟在做什么。原来,顾红星被尚局长这么一激,攒了一股狠劲,居然去一个个登记丢失的物品、丢失物品的时间和被盗的地址。难不成,他这是要一个个复勘现场?通过了解,这些群众被盗的日期大多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样的现场复勘,还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深究顾红星的意图,冯凯开始帮助顾红星一起按照固定的格式,向每个群众登记上述内容。登记完的群众总会略不放心地嘱咐几句“一定要破案啊,不能让这个贼再横行龙番啊”什么的,然后再离开。随着工作的开展,公安局大门口的人越来越少,交通也恢复了畅通。在登记完最后几名群众之后,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了。此时,冯凯注意到墙角有一个靓丽的身影,居然是费青青。
费青青见他们工作完了,走过来,递了一块深蓝色的手帕给顾红星,说:“我知道你姓顾,顾公安同志,是我家的案子连累了你,对不起。”
“没,没有,这怎么是连累呢。”顾红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嗫嚅了半天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欠的账。”
“那你保重吧。”费青青转身跑了。
“哎,哎。”顾红星挥舞着费青青的深蓝色手帕,不知所措。
“我跟你说,作为男人,一定要专一。”冯凯拍了拍顾红星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你记住就好。”冯凯说,“现在,这么多盗窃案,从哪一起开始?”
顾红星低头想了想,不知道是在想冯凯刚才意味深长的话,还是在想下一步办案策略,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有想。我就是觉得,只有我们认真去办每一起案件,大家才能满意。”
“我的天,我以为你有什么办法了呢。”冯凯挥了挥手中的笔记本,说,“你记了四十一起,我这边二十五起,六十六起案件啊!认真去办每一起?怎么办?一个现场一个现场去勘查吗?”
“我只是觉得,会不会,有什么规律呢?”顾红星被冯凯一问,也没了主意,有些窘迫地解释道。
这一句话让冯凯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啊,规律。顾雯雯曾经总是在他耳边说规律,说统计学。如何根据鞋印来推断身高、体重,就是统计学的概念。数据样本越大,那么得出来的结论就越接近真相。可是,今天这六十六个数据,加上之前的三个,能得出什么结论呢?冯凯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大学时候侦查老师的脸,老师给他们介绍过一门冷门科学,叫作“犯罪地图学”,虽然并没有展开向他们教授,但是至少说了一些原理。
“走,说不定还真有规律。”冯凯一把拉起顾红星,跑回了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张一米长的龙番市地图。
“找地图干吗?”顾红星一脸莫名其妙。
“来,把我们刚才登记下来的地址都圈上,在圈的旁边写上被盗时间。”冯凯一边说,一边把他们之前出勘过的三个被盗现场给圈了出来。
“那有用吗?”顾红星半信半疑地也拿出笔记本,开始照做。
不到一个钟头,整张淡蓝色的龙番市地图上,就被画出了数十个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小圈。冯凯直起腰,俯瞰了一会儿地图,说:“怎么样,看到规律了吗?”
“规律?嗯?”顾红星趴在地图上看了看,说,“有同一时间段,在城西、城南同时发案的,说明不是一个人所为。既然标记相似,说明是一个团伙,而不是一个人作案。”
“这个是一个规律。”冯凯点点头,说,“不过,既然会在现场画标记,本身就能认定是一个团伙作案了。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规律。”
“你说的是,这一片比较密集,这一片,嗯,没有?”顾红星用双肘撑在办公桌上,脑袋凑在地图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