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啊!我想到了,殿下说曾与一位故人来这儿骑马,特别想念那人骑马的身影⋯⋯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少年话都还没说完,瞥见梧音双目垂泪,壹下子紧张起来,从腰间拿出帕子递上:「您快把眼泪擦擦,要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您呢。」
当年他们来时,也近黄昏。
「没事,我只是觉着这故事有点感伤。」梧音破涕为笑,笑自己的唐突,笑听懂故事的自己,还有胡乱翻搅的情绪。
原来,你也一样啊⋯⋯
别了少年,梧音看了看早已翻新的乐器行,走了进去。
「夫人,看看要点什么?」一位工匠迎上前,梧音却没有看他,目光一下子锁在了工作台上的琴,那是她的「知音」⋯⋯
工匠顺着她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道:「不好意思,这是人家送来修的,您要是对琴有兴趣,这边还有其他的。」
「为何要修呢?是哪里损了吗?」梧音问。
工匠皱了皱眉,不大能理解这人为何要过问他人之事:「也不是损了,就是久无人弹,送过来保养保养。」
「知至深处当为思,知之,便思之⋯⋯」
听见梧音的感叹,工匠竟有些恍惚:「夫人难道认识家父?」
「几面之缘⋯⋯」这一缘,却延续了小半辈子的牵掛,就像老工匠一样,他也如此揣怀着思念,执着而无法松手吗?
那年,斜阳落在脚边,她和他踩着影子说起执手相连与心心相印,事过境迁,云淡风轻也成了锥心刺骨。
她还记得,那之后,他们去了哪里。
高耸的楼阁前,她凭着印象扯了扯门边的绳子,里头果不其然传来门閂掉落的声音,推开门,院子依旧如回忆里的朴素乾净。
步上阶梯,她爬上平台,看着绚烂阳光底下热闹非凡的市集,刺眼的光线逼得她忍不住闭上眼,回忆却在眼眸紧闭的黑暗中撒上了星光。
「原来你比我矮这么多。」星光底下,他扶着自己站了起来,嘴上一如往常开着令人不快的玩笑。
「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服了你。」
那或许是他第一次起了痊癒的念头,可那时的她最多只是起了怜悯,很久很久以后才晓得他为何要这么努力的站起来,不过是想要跟自己并肩啊⋯⋯
她,最后还是用虚偽的谎言,拂了他的心意。
何德何能,让你惦记?
何德何能,有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