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萧七爷在宫里头的官是大是小呢?
陈念莞正想问问呢,柳风带着一溜的合伙人进来了。
后厨的柳云将活儿暂时交代给了田大宵,跟柜台的施存祈让方五郎先统筹工作,至于沧莫南,是一听见酒楼有人上门找茬,就马上过来救场的,可惜他到地儿的时候事情早了结了,听说另外一位宫里当差的合伙人难得来酒楼了,想让诸位合伙人见个面儿,于是就也跟着上楼了。
柳风逐一给萧七爷引荐了陈家酒楼的各位合伙人。
萧七爷一位位瞧过去,笑着点点头。
见着柳云的时候,愣怔了:“这小姑娘也是?”
“这就是我云云堂妹啊,七爷您不知道,云云是咱表姐的第一高徒,也是陈家酒楼的首席大厨咧!”
“没错,酒楼的厨师班子,云云可是顶梁柱。”陈念莞揽着羞涩的柳云也夸耀到,“咱陈家酒楼的厨子,基本上都是云云亲自教出来的。”
弘帝吃惊。
“这,简直后生可畏啊!”
“七爷,可不是,咱们这帮合伙人都年轻着呢,就您是最老的家伙了。”
刘福安蹙眉,弘帝倒是哈哈笑了起来。
而后诸位合伙人第一次碰头,彼此寒暄几句,那柳云跟施存祈还有活儿要干,就先离开了,沧莫南听说这位合伙人姓萧,又叫七爷,还是在宫里头当官的,多了个心眼,不免也问了几句是啥官职,被打岔糊弄了过去。
抱着同样心思的陈念莞跟沧莫南对视了一眼。
得,很明显这位官爷不想让人知晓自己是在宫里干啥的,估计官职太小,不好意思呗!
那不让问就不问呗!
反正无论官多小,跟张玉郎有事那会子一样,能必要时候帮得上忙就行。
等萧七爷意犹未尽,恋恋不舍要跟刘福安离开时,陈念莞还大方地又送了两罐瑶柱酱给他。
“七爷,您有空,常出宫,常来咱们酒楼看看嘛!”陈念莞热情地揽客,“你瞧沧公子,他一家老小可都喜欢到咱酒楼用膳呢!”
所以您不能常常出宫没关系,多多介绍亲朋好友过来耍嘛,价钱给优惠一些也不是不行。
弘帝边下楼边笑点头应着:“好,好,陈东家,咱回宫去就好好给人介绍介绍这陈家酒楼。”
刘福安多看了陈念莞一眼。
果然不愧是柳小郎君的表姐,两人性子忒像了。
下了楼去,是柳风送两人出酒楼的,一行人说说笑笑出了门口,恰好就见到江禹钻出马车。
一个照面,江禹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这,不是,圣上吗?
萧七爷也认出了江禹,脸上的笑意一下凝固,想避已经避不了了,萧七爷只得嗯咳一声,瞥了一眼刘福安。
刘福安会意,先一步抢先走到前头,笑着把江禹拉到了一边。
“刘,刘公公?那不是……”江禹瞪大了眼睛。
刘福安点点头,低声道,“江公子还请勿说破,今儿圣上是微服私访,不想惊动旁人。”
微服私访?
可,可瞧柳风跟圣上勾肩搭背的,怎么看也不像微服私访的模样!
江禹惊疑,视线落到刘福安怀里揣着的两罐瑶柱酱,当下也只能点点头。
而后站在一旁,稍稍给弘帝屈膝见礼,看着他带着刘福安逍遥离去,许久才回过神来,看柳风笑嘻嘻地招呼自己,一把揽过了柳风的肩膀。
“柳风啊!”
“江公子啊!”
江禹扶额,“方才那是什么人?”
“谁?”
“就,方才,那两人。”江禹望向弘帝跟刘福安的背影。
柳风顺着视线瞧见那两人,恍然:“哦,你说萧七爷跟大刘管事呐!”
萧七爷?
大刘管事?
圣上跟刘公公在外头微服是这么自我称呼的?
江禹想起来弘帝在萧家那一辈确实排行第七,叫萧七爷没错,嘴角抽抽。
“他们也是来酒楼吃席的?”
“啊,不光如此,那萧七爷还是咱酒楼的合伙人啊!”
合伙人?
江禹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差点有鸽子蛋那么大。
抓着柳风的肩膀一用力,疼得柳风嗷嗷叫:“江公子?”
江禹没放手,强自冷静道:“柳风啊,你给我好好说说,萧七爷,怎么会是陈家酒楼合伙人?”
柳风无奈,只得将当初借萧七爷钱银,而后萧七爷买股入伙的事粗粗说了一遍,当然,过程还是美化了一番的,听得江禹目瞪口呆,浑身僵硬。
“江公子,你也是来吃席的吧?打听这个干嘛啊!”
当初他不是不愿意跟表姐合伙做营生吗?柳风不解。
江禹木然地朝酒楼门口走去,临进门时,瞧见那辕支木,忽而一下抱住了,然后使劲用额头往圆木上磕。
“江公子?江公子!”
啧!
听什么阿爹的话,吸取啥教训啊!
当初怎么能没有应承买下陈娘子给的酒楼股份呢?
连当今圣上都愿意做陈娘子的合伙人了,他区区江家,算得了什么?
要当时儿给陈娘子入资了,如今他不是就能跟圣上共同经营一家酒楼了吗?
是最能跟圣上拉近关系,讨得恩宠的大好时机啊,就这么白白被自己浪费了!
江禹悔得恨不得当场将自己脑壳儿撞破!
而沧莫南回到家后,也给自家祖父说了今儿见到神秘合伙人萧七爷的事儿。
“姓?????萧?”沧老爷惊了。
沧莫南也点点头。
他也跟祖父有同样的疑惑。
在京城,萧姓,可是皇室之姓,这七爷也是萧姓,还坦承是在宫里头为官的,这萧七爷,怕不是皇室的哪个成员?
“乖孙哪,你就不多问几句,问清楚一些?”
“祖父,孙儿有问,不过那萧七爷不愿意多说,他身边的那位管事,也没让我们多问啊!”沧莫南很无奈。
沧老爷听完乖孙描述那萧七爷的容貌跟年纪,私下揣摩:萧氏皇室里头,像这般年纪,又排行第七的爷,好像,是当今圣上?
“不可能,不可能。”沧老爷擦擦额头的冷汗,频频摇头。
圣上坐拥天下,怎么会随随便便掺和进寻常百姓的营生里头来呢?
再说,便是陈娘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认识圣上吧?
就是能得到圣上赏识,也不可能说动圣上买股从商吧?
只卖半成股如此悭吝,一点儿不像圣上的作风!
“或许,是皇室中人,但不过是捏造了个七爷出来罢了!”
如果当真是跟皇室的哪位亲王一起跟陈娘子做的营生,那这笔投资,以后可是长期稳赚了!
沧氏祖孙都如此乐观地期望。
*
再说弘帝跟刘福安回到宫里后,再细细回味了一遍陈家酒楼的吃食,满心欢喜,而后想到如今陈家酒楼木秀于林,为风所摧,又龙心一沉。
次日上朝后,特意留下了韩府尹,询问那孟娘子夫君毒杀一案。
韩大人见圣上过问此案,倒也不含糊,将昨儿调查到的实情给道了出来。
原来那孟娘子的夫君是患疾而亡的,后来受人怂恿,收受了一笔重金,伪称是吃陈家酒楼的瑶柱酱出事,带着夫家的人跟那伪造的瑶柱酱就到陈家酒楼闹事去了。
而当时报案后去陈家酒楼拿人的管理,也是幕后指使人事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想将陈东家拿进官衙大牢,而后慢慢磋磨。
“臣已经将涉案的一干官吏都给拘起来了,按律例发落。”
弘帝听得气怒:“那指使孟妇人这般栽赃陷害的,是何人,有查出来吗?”
韩大人略一迟疑,抬头瞥见弘帝大怒的龙颜,坦言:“臣找官吏询问后,有获知主使人,是工部杨郎中家的公子。”
“杨季山?”
韩大人点头。
“这草包!”
弘帝又气又笑,“可知他为何要针对陈家酒楼?”
“这事,便要从翰林院的张修撰入读梅麓书院说起。”
“你是说,张玉郎?”弘帝惊了,不知道杨季山针对陈家酒楼,还能牵扯到张玉郎身上。
韩大人于是便将杨季山跟张玉郎的过节一事给禀了出来。
弘帝想到张玉郎跟温玹相似的一张脸,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没想到,张玉郎抵京后,还跟杨季山有如此一段旧事。
杨季山会欺凌张玉郎,倒也不算无缘无故。
因为温玹还在世的时候,就处处针对这个不学无术,依仗皇后娘家杨氏的名头,在京城里头作威作福的纨绔混子。
而杨季山对上温玹,次次均是落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