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杨金宝过来。”萧景宣看着手中的卡子,靠着椅子闭上了眼。
大胡子被这冰冷的气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后悔死了, 就不该来找九皇子, 还不如出了城门把这些东西给扔了。现在可好, 九皇子生这么大气,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临河镇。
等待杨金宝的这个过程, 太漫长。
时间越长, 大胡子越害怕, 他撑着地的两条胳膊不停地发抖,额间不断地往出冒着细汗,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回。
“九皇子找我有何事?”杨金宝进屋的时候,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胡子。他记得这人是个卖牛的,发生什么事能惹到九皇子。
萧景宣缓缓睁开眼睛,把阮芯写好的佛经递给杨金宝。
“你模仿这个字迹, 给玉云殇写一封信,以阮芯的口吻写, 就说她在临河镇,三日之后丑时三刻,在临河镇西面城墙下接应。”萧景宣轻笑一声, 继续道, “既然要来, 那就来得有意义,我让他们换一种方式见面。”
杨金宝皱眉, 觉得萧景宣为了阮芯已经逐渐偏离大局。
“九皇子, 这又是何苦?玉云殇已经中毒, 咱们只要等他毒发身亡, 一举发兵,里应外合,绝对可以将青夜和狄朗铲除,为何还要节外生枝?”
萧景宣这人做事有足够的自信,他就是因为玉云殇已经中毒,才不把其余几人放在眼里,除了玉云殇,其余人等在他来看都不能称之为对手。
“你是怕了?”萧景宣冷声问道。
杨金宝无奈地摇头,“就当我怕了,咱们蛰伏多年就剩下这临门一脚,等到大事落成,入主大玉,那时您想怎么样都行,您现在把他们引来暴露了您的行踪不说,弄不好还会功亏一篑啊!”
萧景宣最不喜欢被别人说教,特别是杨金宝这几日因为阮芯已经与自己争论过好多次了。
“九皇子,您就最后听我一次劝吧,杀了阮芯永绝后患,天下女子千千万,何愁再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
又是这套说辞,萧景宣已经听腻了,不管他喜不喜欢阮芯,今日要是听了杨金宝这次,往后还会迫不得已听第二次、第三次,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写吗?”萧景宣无视了杨金宝的苦口婆心,又问了一遍。
杨金宝听得出,萧景宣真的发怒了。
他叹了口气,说:“我写!”
拿着纸走出堂屋,杨金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知道萧景宣喜欢阮芯之后,他便再也从容不起来,就连之前时刻都保持的假笑他都做不到了。
他仿佛看到了大败之后的萧景宣和自己。
杨金宝照着萧景宣说的,一字一句给他写了下来。杨金宝就是因为可以模仿各种字体,才得到萧景宣的赏识,他这人鬼点子多,一心想跟着萧景宣出人头地,这一跟就是五年。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杨金宝拿着写好的信往堂屋走着,路上想了许多,也许他该为自己的将来有所谋划了。
萧景宣把杨金宝写好的信还有卡子、佛经又交给了大胡子。
大胡子颤颤巍巍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不知道这九皇子是何用意。
“九皇子,这……”
“你按照阮老板说的,把这些交给三三,如果三三找你送回信你记得拿回来给我。”
大胡子也不知道这九皇子唱得哪出戏,道了声知道了。
去到“芯芯自助”的时候,店门紧锁,他发起了愁,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他在店门外一直等到傍晚,直到兰花路过店门外的时候看见了他。
“你是要在这吃饭啊?”兰花问。
大胡子见有个和自己搭腔的赶忙问道:“这里的人呢?”
兰花好像对阮芯失踪毫不知情,笑着回道:“老板有喜,一家子都去谷城了,你要想吃啊,他们家在谷成还有个店,蓝河镇这两个店都暂时关了。”
大胡子张着嘴,愣了半天,“以后都不开了?”
“不是,哪能啊,都说老板有喜,是歇业几日,过几日老板回来还继续开呢。”
“那我去谷城就能找到他们吗?”
“对,你要是找老板啊就去谷城的将军府,她可是和督军大人定了亲的,你一打听就找到了。”
大胡子忙点头,“谢谢,谢谢。”说完他就着急忙慌地赶着马车往市集外走去。
兰花理了理头发,觉得这大胡子甚是奇怪,决定回去和他家张宝说道说道。
九皇子安排下的事情,大胡子是一刻也不敢怠慢,他连夜赶到了谷城,敲开了将军府的门。
守门的侍卫看他脸生,又是夜里敲门,口气不善地问道:“你找谁?”
“我找三三。”大胡子只记得阮芯交代找三三,他也不知道三三是谁。
“我们这里没有三三,你请回吧。”说着侍卫就要关大门。
大胡子一条腿踏过了门槛,着急地说道:“是阮老板要我来找三三的,就是蓝河镇‘芯芯自助’的那个阮老板。”
侍卫并不知道阮芯失踪,但是他知道阮芯是督军大人默认的媳妇,于是也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报。
没多一会儿,狄朗便跑了出来。
“阮老板让你交给三三什么?”狄朗没做任何铺垫,直接就开问。
大胡子以为狄朗就是三三,于是把东西全给了他。
“我今日去临河镇宰牛,遇上了阮老板,她叫我把这些交给你。”
说罢,他又道:“哦!对了,阮老板说了,如果你们有回信也可以交给我,我两日后会再往临河镇送牛的。”
狄朗接过东西后,朝大胡子道了谢。
大胡子见东西也带到了,话也带到了,转身就要离开。
狄朗一把拽住他,从钱袋里掏出所有的银子强塞进他的腰间。
“我之后怎么找你?”狄朗问。
大胡子已经收了阮芯那烫手的银子,这银子他是说成啥也不能再要了,银子多了有命拿,没命花啊。
“若有回信,我就明日傍晚来府上取吧。”
狄朗点头,俩人约好明天傍晚将军府后门见,大胡子把狄朗塞给他的银子又还了回去,随后迅速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狄朗拿着信件路都顾不得走,一个点地飞回了谢睚的院内。
“王爷,你看。”狄朗回到房内,走到床边把大胡子给他的两张纸和一个翠绿色的发卡递给了谢睚。
床上的谢睚虽说面色有些苍白,但也没有萧景宣说的那样中毒之后过得痛不欲生。
谢睚拿过发卡,仔细端详,说道:“我记得这个簪子阮芯给了秋艳,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狄朗也不知,他猜测道:“说不定阮老板有两个一样的。”
伍子安向来警觉,觉得定有蹊跷,“这既然不是王爷和阮老板的定情之物,那出现在这里,内里定有玄机。”
谢睚点点头,接着他分别看了两张信纸上的内容,皱眉不语。
“有何不妥?”伍子安问道。
谢睚把信件递给伍子安说道:“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
伍子安看过信之后,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阮老板肯定不知道我们早已知道她的去向,但是按她的性格也不会贸然约咱们在城墙外见面。”
“嗯,这不像是阮芯会说的。”谢睚虚靠在枕头上,拿着卡子仔细查看。
忽然他摸到了那个松动的小弹簧。
“狄朗,给我拿张纸过来。”
狄朗快走两步拿过桌上的纸放到了谢睚的被子上。
谢睚轻轻把卡子拆开,然后挨个查看,想从中找出暗藏的玄机。
但由于他近日毒气攻心,略显虚弱,专注看一个东西时间长了头有些发昏。
伍子安看谢睚状态不好,便把拆开的卡子拿了过来,和青夜一起研究。
狄朗也拿了个卡子腿看着,摸着摸着觉得接口处的切割面好像不是很整齐,“这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他刚刚说完,伍子安也说,“我这里好像也有。”
谢睚把东西拿过来,发现空心的地方好像塞着纸。
他慢慢地把两张纸拿了出来,展开一看,又陷入了死胡同。
“怎么是白纸?”狄朗说。
谢睚盯着这两张白纸,想了一会儿。
“狄朗把蜡烛拿过来。”
狄朗好像想到了什么,忙说:“对对对蜡烛!”
几人好像都懂了。
谢睚拿过纸,在蜡烛上烤了一会儿,果然上面的字显现了。他借着烛光把内容看了一遍,当看到阮芯最后那句“你还好吗”的时候,心里一酸。
“如果我没有猜错,佛经上面应该也有内容。”谢睚沉声道。
狄朗展开写有佛经的那张纸,在蜡烛上烤了烤,果然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王爷快看!”
谢睚接过狄朗递来的纸,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他心中已有对策。
“送信的人说了什么没有?”
狄朗答道:“说了,说了,他说两日之后他还会到临河镇宰牛,说如有回信交于他便可。”
谢睚点头,他想,现在敌不动他也不适强攻。
萧景宣的实力现在谁也摸不透,强攻虽说也有胜算,但是不知会死伤多少人,为了最大程度降低兵损,他选择先按兵不动。
现在看来萧景宣在明他在暗,如若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想到这里,谢睚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到书案前,提笔写道:一切安好,勿念,三日后必当如约而至。
写完这几个字,谢睚毒性发作,他忍着剧痛说道:“阮芯信中提到了一店后院的石屋,想写无字书信需要去石屋里找一种黄色果皮,外表看起来像橙子但是尝起来极酸的一种果子,用那个挤出汁液然后调水方可。”
伍子安看谢睚状态不好,上去扶着他说道:“这些我们去办,你还是好生躺着吧。”
谢睚在他们的搀扶下躺回到床上。
“阮老板信中说,王爷中的毒名叫寒尾莲,毒液来自寒尾莲的莲心,是王爷在军中的随从下的毒,这说的必是丁四。”
伍子安拿着信,认真得看着阮芯写在空白处的那一堆字。
青夜坐在谢睚床边接着说道:“嗯,傅叔说王爷的毒中得不深,之所以会吐血,除了这毒吗,最主要的是因为近日急火攻心所致,眼下咱们已经知道王爷中了什么毒,可以找傅叔试着去制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