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海风徐徐吹佛,空气中都是海水特有的咸味。
食物的香气同时刺激着神经。
不知已经过了几天几夜,当姚西羽再次睁开眼,已是回到逐月号上,戚望舒所住的舱房内。床边依然摆放着上好材质的衣裙及热腾腾的汤品与饭菜,姚西羽望着冒着蒸气的食物逕自出神,想到这几天发生的种种,恍如梦境。
瞬间被打开的房门,将姚西羽拉回现实。刚沐浴过后的戚望舒赤裸着上半身走进门,厚实胸膛上满布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其是从左胸到右腰之间有一条长长的狰狞刀疤,让人看了怵目惊心,姚西羽惊呼了一声,便把布巾拉过了头,下意识希望能彻底盖过自己慌乱的视线。
「你终于醒了,还担心你会错过今晚的宴会呢。」戚望舒自在地坐在床沿,一把拉下姚西羽挡在头上的布巾,直直冲着她笑。
姚西羽强撑着红透了的脸,故作镇定地端起汤碗后灌了一口,没想到被烫了一口:「咳咳……大人说的是什么宴会啊?」
「庆祝大伙再一次死里逃生,这是逐月号的传统。」戚望舒不刻意点破她的可笑举动,不过上扬的嘴角仍明显透露了自己都无法遮掩的好心情。「那我……梳洗一下就上去。」姚西羽的脸好比煮沸的锅,只能越垂越低,完全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戚望舒伸出温暖大掌,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在离开房间前缓缓的说:「青云弄了套衣服,说应该会很衬你,等下试着穿穿吧。」顿了一下,「还有,我们这里没这么多规矩,随其他人叫我『老大』吧。」
他瀟洒地掉头就走,将这一室的曖昧气氛留给独自懊恼的姚西羽。
逐月号上处处都被火把照的光亮,一桶桶的酒从船舱被搬了出来,整艘船上演狂欢夜来临的前奏。九死一生的险境彷佛从未发生,海盗们选择活在当下,尽情享受人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今晚注定不醉不甘休。
船员们围成圈,饮酒高歌、畅聊说笑,席间尽是过往英雄事蹟和风流韵事,还穿插不少男人爱听的低俗笑话,场面好不热闹。戚望舒坐于佈置于阶梯最高处的主位,身旁两侧分别是惯于以茶代酒的古青云,以及早已自备烈酒畅饮一番的方远。
「咱们公主大人真是慎重打扮,都已酒过三巡了,她还不出现。」古青云故意说给看起来心猿意马的戚望舒听。戚望舒斜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作怪啊?」古青云笑而不答。
阿克一声高亢的口哨,将眾人的目光引到想悄悄绕过人群的姚西羽,她套着戚望舒赠予的黑色丝质斗篷,巧妙的与地上影子融为一体,但一张素白小脸,像一轮明月般耀眼,难以无视。
姚西羽想起自己在皇龙号上衝动之举,想起过往人们面对她时那些惧怕、嫌恶的神色,这些记忆,让此刻的她只想把自己缩得小小的。
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响彻云霄的欢呼和口哨声。
姚西羽在皇龙号上救了他们的头儿、弟兄,这事早已传遍整艘逐月号。在这帮重情重义的海盗们心中,无论血缘、辈分、阶级、肤色、国籍、性别,只要有捨身救人的勇气,都是自己人。
心里有前所未有的温暖缓缓流淌,姚西羽提起勇气说:「今晚,让我用一支舞,答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大伙拍手叫好,几个会乐器的船员也拿出来助兴。待欢呼声渐渐平息,姚西羽开始随悠扬笛声起舞,她的动作由小变大、从慢到快,身段柔软如水波,每一个柳腰款摆、莲步轻移,都观看者心里泛起圈圈涟漪。
忽然间,一阵较大的风将甲板上的照明之火通通吹灭。
姚西羽双手掌心向上,纤纤玉指如柔嫩的水草般轻微摆动,海面上瞬间声起数以千计的金色泡泡,如此奇景,像是为逐月号镀上了一层淡薄的黄金,富丽堂皇,高贵典雅。
如算好时间般,过长的丝质斗篷意外从她身上滑落,紧贴在姚西羽身上的是多彩珠宝点缀的绿底无袖薄纱长裙,最惹人注目的当属衣服「中空」的设计,将她曼妙的腰线崭露无遗,好在光线忽明忽暗,加上最后快速旋转的动作,裙襬上的宝石交织成炫丽夺目的色彩,让一切都只是若隐若现。
她绝对是个妖精,一举手、一投足都撩动心弦。
戚望舒将眼前女人的美尽收眼底,但一想到在场每个人都能一览如此春色,眉头就不禁紧皱,握着酒杯的手也越收越紧,「古青云,你这杀千刀的庸才!」
始作俑者笑而不答,只报以对方一个相当欠收拾的笑容。
终于,在丝竹声嘎然而止的那一刻,戚望舒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灼热拥抱将姚西羽隔绝在眾人的视线中。
「今天就到这边吧,夜深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霸道又不讲理的命令从戚望舒口中说出,兄弟们静了一瞬,随后爆出阵阵笑骂声。
一路被推着回房的姚西羽,直到进房后,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疑问:「你不喜欢我刚刚跳的舞吗?」戚望舒一时无语。姚西羽自顾自的继续说:「你脸色越来越不好,我就在想是不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一个温柔的吻,轻轻落在姚西羽额头上,有效止住了她还没说出的胡思乱想,「这身衣服以后不准再穿了,听见没?」姚西羽傻傻地点了点头。
她一颗愫乱的心,直到戚望舒离开房间许久,都难以恢復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