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最后还是没去社团。午休时间,整个早上埋首于书堆的学生终于可以抬头换口气,我只能一脸茫然的任由宗翰把我拖进社团办公室。
  「现在要干嘛?」
  「要讨论年刊评鑑的事。」宗翰晃了晃昨天发下的分组名单,我们理所当然的分到一起。社长站在讲台上一个个唱名,「他们今年打算做一次学校歷年新闻的追踪纪念报导,每个小组都会负责一个新闻。」
  「一年七班的高靳宇。」社长从点名表中抬起头,勾起嘴角看着我。「最近才得了时报文学奖嘛,我们这些学长姐们都对你寄予厚望喔。」
  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剪报与资料,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盯着我灼烧,我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社长一直都把优秀的人视为眼中钉。」宗翰低声告诉我。我耸耸肩,低头看着那张剪报。那是一起学校发生的车祸案,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但由于太过震撼,到如今学校还是偶尔会拿这件事对我们耳提面命。前途一片光明的资优生选择了结束生命,他是最好的正面与反面教材。
  我漫不经心地抬头,却看见意料之外的人。
  是之前在小凉亭看到的那个女孩,俩俩结伴讨论社团评鑑的身影中,她独自佇立的模样更为显眼。她身体微微向前倾,正专注的盯着布告栏上的文章。
  「大家注意。都拿到分配好的新闻了吧?我和副社长讨论过后,决定让这个纪念校刊更有纪念性。」社长的语调轻快,没由来的,我隐隐感到不安。
  「所以,如果你是报导和人有关的新闻的话。」社长的视线扫视了整间教室,最后找到了我。「你们必须加入和他本人、亲人或是朋友的访谈。」
  逝者已逝,生者不得留下来承担一切,有谁愿意再撕开自己的疮疤?
  「社长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十六年前的事我们要怎么联络他的亲友,更何况,谁愿意再被採访这种事。」
  宗翰不住的抱怨,我对这种不友善早已习以为常,倒是念起另外一件在意的事。
  于是我谎称将剪报落下了,独自返回社办。
  教室空无一人,学姐还在看着布告栏上的文章。
  「你也是新闻社的吗?」
  她听到我的声音而回头,似乎有点讶异我在这里,仅仅一瞬,她的表情便回到波澜不惊的那个样子。
  「以前是,现在只是偶而会来这里看书。」
  「话说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叫你,你是几年级啊?」
  「我比你大,叫我学姐就好。」她伸手压住飞舞的长发遮掩胸前的学号。
  她伸手拢了拢胸前的长发,正好巧妙的落在了学号上。
  「你也不知道我几年级啊。」我没好气地说,也迅速的遮住了胸口。
  「我知道,你是一年级的高靳宇。」学姐伸手指了指布告栏,得了时报文学奖的作品就贴在那里,「大家都在谈论你的事。」
  「原来你知道。」我登时感觉心中的白色凉亭碎了一角。
  「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学姐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叫高靳宇,但我不知道高靳宇是谁,我不会从别人口中认识你。」
  「你的意思是,你会自己好好认识我囉。」我慢慢燃起了希望,
  学姐莞尔一笑,然后她优雅的头也不回走出了教室。「那要建立在我想认识你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