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乖乖点头:“冷的很。”
他有点想发抖了。
康熙赶紧摸摸他的头,一点都不烫手,又默默他小手,冰冰的跟冬日石头一样,他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传御医。”
他略懂岐黄之术,知道他这是要发热了,心里有点慌,想着让御医来赶紧开方子。
弘晖闭着眼睛,他软乎乎的窝在康熙怀里,不说话也不动,就静静地躺着。
“别睡。”康熙喊他。
“睡会儿。”弘晖道。
他闭上眼睛,在康熙面色大变中,小脸一点点变得红彤彤,摸着滚烫。
小脸被他捂在怀里,一挪开的时候,那小脸都有白色的雾气蒸腾,可见是烧的狠了。
“怎么回事?”康熙压低声音问。
御医仔细的诊脉过后松了口气:“寻常风寒罢了。”在小院子关着养的仔细,出来后就有些受不住,倒也无妨。
“一剂药下去就差不多了。”御医老神在在,丝毫不慌。
康熙瞧着他镇定的态度,也跟着安稳下来。
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多想。
然而弘晖身上还背着早夭的劫数,那真是风吹草动吓死人。
弘晖一发热,康熙心就凉了。
他无力的摆摆手:“皇玛法不过教训他罢了,你跟着着急上火做什么?”
他絮絮的教训:“往后再不许。”
昏睡的弘晖眉头紧锁,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他就连在睡觉,也有人在他耳边一直絮絮叨叨不知在吵吵什么。他想,等他醒过来,一定要在对方耳边一直吵吵。
好在御医一剂药下去,果然清醒过来。
“饿饿。”他早就好饿了,怎的还不给他用膳。
康熙一听,赶紧叫奴才去办,一边惆怅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听他这样说,弘晖就知道了,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是康熙。
“嗯已经好了。”他觉得自家强壮的能打一头牛。
“嗷呜~”小主人快来迎接我。
“嗷呜~”你怎么还没来。
老虎在门口等了片刻还不见人来接它,就自己窜进来,好奇的看着弘晖。
“嗷呜~”你咋不接我你养别的小老虎了?
“哎呀,崽崽。”弘晖冲它伸出手,摸摸它大脑袋,笑眯眯道:“你现在已经是大虎了,不能撒娇了哦。”
“嗷呜嗷呜~”再摸摸再摸摸。
小老虎知道自己块头大,就把脑袋搭在床沿上,歪着大脑袋乖乖的看着弘晖。
它伸出舌头想舔舔主人,然而想到以前拒绝它,就蔫哒哒的又闭上嘴。
等它下辈子,它一定变成人,让小主人做老虎,这样就可以一直和小主人在一起。
弘晖拍拍小老虎。
他想吃点心了,就戳戳小老虎,笑眯眯道:“给我拿碟子点心。”
这个是为难它,也知道老虎听不懂。谁知小老虎歪头看看他,叼起桌上的点心,打算走过来吐给他吃,然而香甜的味道让它没忍住自己咽了。
小老虎砸吧砸吧嘴巴,没品出味儿,就又回去叼了一块。
“好吃吗?”
“嗷呜~”好吃!
实在是太好吃了。
弘晖就忍不住笑,看着它虎头虎脑的小样子,浅笑着道:“你这吐都吐不出来了。”
小老虎有些心虚。
它好像把碟子里的点心都给吃完了。
但是真的好甜,它好喜欢。
还想再吃。
康熙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是好玩,就笑着道:“再给它一碟,看弘晖什么时候能吃嘴里。”
他起热了,根本就不能吃甜食。
小老虎努力的想把点心钓过来,然而却不能成行,总是在半道就被他吃了。
“你八叔……你说,直接圈禁好还是?”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时候,康熙冷不丁的问。
弘晖喝了口水,他这才慢条斯理道:“您都说断腿了,还用什么圈禁,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这样给他个好名声,甚至还会有人来探病,等养好了,又是一条好汉。
而圈禁了,就一了百了。
“皇玛法,您别伤心。”弘晖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
康熙心里微怔,唇角溢出一丝狼狈,却还是昂着下颌道:“朕不伤心。”
“不过是被别有用心的假道士奉承几句话罢了。”弘晖觑着他的神色劝:“您不放在心上,倒是极好的。”
康熙知道他努力把事态往轻松上说,摸摸他小脑袋,温柔道:“希望你八叔能看懂你一片苦心。”
“他会的。”弘晖笃定。
说到底都是聪明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门清,以前是心怀希望,自然有一万种想要做的事。
从辛者库贱妇到道士事件,如果八叔还执拗的想要夺嫡,那真是蠢的没边了。
康熙压低声音道:“但愿。”
弘晖就笑,软乎乎的撒娇:“会的。”
“会的。”胤禩道。
他躺在床上,握着郭络罗氏的手,他压低声音道:“幸好有你,要不然……”
怕是不能善了。
郭络罗氏面色沉静,温柔的看着他,轻声道:“您仔细养着。”
说着她转身看向一旁的小太监:“去把侧福晋、格格都叫过来,给爷侍疾。”
她一身轻松的站起来,轻声道:“您放心,定然无事。”
所有的脸面自尊,今儿都丢尽了,她为着他去杀人,去求人,也算是全了年轻时的一份念想。
人呐,总是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
什么情啊爱啊,在活着面前都不大紧要。也就皇家无和离,要不然真的很想自立门户去。也省的让孩子把头端着过活。
胤禩躺在床上,手掌在被窝里握成拳头,看着郭络罗氏神态骄矜的昂着下颌,唇角挂着得体的笑容。
根本不像前些日子那样,会眉头紧锁的劝他,心里就是一突。
“今儿难为你了。”他赶紧哄:“等爷好了,好生的给你打几副头面。”
郭络罗氏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回头看了胤禩一眼,温声道:“您好生养着。”
她往后,可能不常来了。
她看着一脸懵走进来的侧福晋和格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甚至温柔的执着侧福晋的手,笑吟吟道:“你多照看着,带着几个格格好生侍疾,若伺候的好,我自然是有赏的。”
郭络罗氏说完就扬长而去。
一旁的侧福晋吓坏了,还当是自家爷得了时疫,这才让福晋唯恐避之不及。
那她也不愿意啊。
她战战兢兢的上前,袖手立在一旁。
心想福晋素来善妒,瞧见她们,一般都当眼中钉肉中刺,哪有这般温柔和善的时候。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几个格格面面相觑,立在屋里并不上前。
胤禩却心里恐慌极了,若不是侧福晋和格格来了,他真的想不管不顾就爬起来去寻郭络罗氏,总觉得今儿这一走,往后就……
就如何,他不知道。
但是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他抿着嘴,透过窗户看着郭络罗氏一步一步的走出书房,不由得大声唤:“福晋。”
胤禩看见她脚步略微顿了顿。
紧接着,就渐行渐远。
他看不见她的影子了。
胤禩皱眉,有一种福晋从他心上走过的感觉,他在琢磨这次汗阿玛知道他的事,他先前当是四哥说的,毕竟前脚跟他喝酒被探出来,这酒还没醒就被拖上清溪书屋,难免不多想。
然而他听几句就明白,四哥纵然知道大概,却万万不知细节,那般细节,想必是早就看在眼里。
“您一直知道?”他当时问。
就见康熙冷笑着道:“朕还与你说过,朕不信神佛。”
唯独没提道罢了。
这话说的足够明显了。
胤禩哑口无言,他当时想的是,您平日里也没少召见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