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看清来人后更是惊讶,竟是小虎。
小虎闯进来,从随身帆布包里拿出一罐红色液体,整瓶撒向九九。
牧野闻到血的腥气,瓶子里装的竟是浓稠的不知什么血,小虎泼完血,在书房里看见有黄符就乱撕,一脚更踹翻了九九放米的碗。
「小虎!你干嘛!」牧野要阻止小虎,却被一把推开,牧野牛皮糖一样又缠上去,从后抱着小虎的腰往后拉,一面喊着:「隋唐!过来帮忙呀!」
小虎不管不顾,把房间破坏得乱七八糟之后,终于站定了,掰开牧野的双臂。
「你发什么疯?」牧野见他消停了,松手回头看九九的状况,见九九倒在地上,花下正焦急地帮她把脸上的血污擦掉。
「我对不起你。」小虎阴沉沉的脸,终于面对着牧野:「院长说,只要办好这件事,找到法器,就能让我回到jacky没出事的时候。」
「你他妈说什么鬼话?院长的话你也敢信?」牧野气得跳脚。
「我什么都敢信,只要jacky能回来。」泪水爬满小虎的脸:「泼个黑狗血,破个法阵,这和一条人命比起来算什么?」
牧野急忙去看躺在地上的九九,呼吸气息似乎没问题,但人昏过去了。
「我叫救护车了。」花下说:「别大力摇晃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牧野回头时小虎已经不见了,走出客厅,隋唐被反绑在餐桌椅上,嘴里塞着一团抹布,女佣不知所踪。
牧野扯掉抹布,替隋唐松绑。
「女佣帮小虎开门后,就把我制服了,我只来得及喊一声。刚才小虎飞快在我眼前跑出去。」隋唐带着惭愧:「你们没事吧?」
「问米到中途,小虎来泼黑狗血,现在九九昏过去了。」牧野担忧地说:「不知道九九有会怎样。」
「黑狗血?」
「院长答应让小虎回到jacky在生的时候。」牧野说完,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先送九九去医院吧。」
隋唐点头说:「我陪你一起。」
牧野摇头:「你送花下回去,然后看能不能连络上小虎。」
隋唐不情愿,但还是照牧野的意思做。
救护人员来的时候,牧野已尽量把血跡清理乾净。九九这么好面子的人,如此狼狈一定很生气的。
这事王天香干得漂亮,清茶门的人脱身得一干二净,抓准自己不可能报警抓小虎,但就算她报警,泼个血也不算什么大事。
是她高估了友谊,更是低估了王天香的手段。
王天香对人心的掌握出神入化,不然也当不成教首,牧野暗骂自己轻敌。
九九被推进急救室,在替九九办理入院手续时,护士问牧野是不是亲属。
「我只能说,她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牧野咬着下唇。
护士见牧野情绪不稳,不想惹麻烦,公事公办:「那你有带她的证件?身分证?」
牧野身上掛着九九的随身包,是花下忙乱中塞给她的,她急忙翻了翻,冰冷的手把证件递给护士。
九九是独生女,父母健在但都在乡下养老,牧野一时也不知该怎样联络他们。
想来九九父母也是高寿,九九本身大概也是长命百岁的基因,牧野心里向满天神佛祷告,谁保九九平安,她就皈依哪路神佛。
在医院的冷板凳上不知等了多久,一个护士来告诉牧野,九九没有外伤,目前看不出来昏迷的原因,要入院安排检查。
牧野点头哈腰拼命道谢。
「办好入院手续之后,你先去收拾一下病人的日常用品吧。」护士看牧野六神无主,稍微指点几句:「你要陪过夜的话,也要申办一下。」
牧野衝去办手续,办完正想回九九家收拾东西,却见一个熟面孔缓缓走来。
「你怎么来了?」牧野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我妹告诉我,你们招魂出事了。我打听了几家医院,才找到这。」花前是从三千院里直接出来的,白袍都没换下。
「你想干吗?」牧野一脸警戒
花前无奈:「我早说希望我们同一战线,你们都不信我。如此莽撞,怎成大事?」
「我没有大事,我唯一的大事,就是被你们害得躺在医院的九九。」牧野咬牙切齿。
花前正色道:「你先冷静下来,这里不好说话,我们挪个地方。」
「不行,你和小明是一路人,他和王天香联手,你还是清茶门的。」
「你说的都没错,但在所有的身份之前,我是朱效天的儿子。」花前按着牧野的肩,诚恳地说:「你要我把心挖出来证明,我办不到,因为我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清茶门行事奇诡,牧野错信过慈祥的阿珠妈和老实小透明的女佣,眼前狐狸般的花前,她不知道能信他几分。
花前扶额:「这样说吧,牧野小姐,你可以不信我,但然后呢?你还是任人宰割。信我一次,你可能有一个战友,说不定能帮九大师。而最坏也不过是一样的下场。」
听到这,牧野认同最坏也就是照现在的样子坏下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她按耐着心情点了头。
「别回去九大师家了,在旁边超市买牙刷毛巾和内衣之类的杂物就好。」花前温声说。
「九九会好的,对吧?黑狗血,不伤人的吧?」牧野就忍不住问。
「先买东西吧,我答应你,都会告诉你。」
在九九病房安置好物品,花前催促牧野:「回三千院说吧。」
「我要在这陪九九。」牧野不肯。
「我找人在这看着,说完正事送你回来?」
「找什么人?」牧野一下又炸毛了,他的人不就是清茶门的人,就算他没有恶意,谁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对王天香死忠呢?
花前马上读懂了牧野的顾虑,犹豫了一下说:「找我妹吧,你比较信任她。」
等到花下来了,牧野千叮万嘱有什么事都要马上打电话,这才和花前上车。
「清茶门不算大,但教徒渗透在各行各业,除了三千院,哪儿我都不放心说话。」花前在车上对牧野说。
一路无话,直到抵达花前三千院里的办公室。
「这是第三次来吧?」花前一面说,一面请牧野坐在沙发上。
牧野看着墙上掛着的诗,福至心灵问:「这是王天香写的?」
花前点头:「看出来了?」
「有天香两个字,写得煞气逼人,像她。」牧野冷冷地盯着那幅字,眼睛眨也不眨,像是不愿示弱一样。
花前泡了咖啡给牧野,说:「这是黄巢落榜写的诗,之后他平民起义,却不像明太祖朱元璋能坐稳那个位子。不过,这首诗他算是说到做到了,看得出他一身反骨吧?」
「他失败了?」
「嗯,传闻说他假死遁入空门当和尚,这和明太祖又是相反的。」
「为什么送这个给朱效天?」
「王天香想用这诗激励他造反吧。」
「这算造反吗?」牧野喃喃说,扭转时空这么天马行空,像是神经病更甚于造反。
「造命运的反。」花前苦笑:「王天香她不是不信命,她信,可是她要篡的位,是造物的位,不是皇位。」
牧野震了一下,紧盯着花前说:「这就是矜贵的愿望?」
「而因此丧生受害的,就是更多的慈悲。」花前幽幽的接下去。
牧野读出声:「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顿了顿,接着重复:「造命运的反。」
花前点头:「换根基是阴奉阳违,而扭转乾坤就是和命运明槓上了。我爸不同意王天香的不择手段,所以也被化作她口中的慈悲。」
「你还没告诉我,九九是怎么了?」
「黑狗血驱鬼,泼走了我爸的魂魄,但仪式尚未完成,九大师的三魂七魄来不及归位。身体无大碍。」
「失魂?要怎么找回来?你们肯定懂的吧?」
「解决了燃眉之急,我必用尽所学替九大师捕魂。」
「有什么比这个燃眉?你的眉毛有病呀!」牧野拍桌子。
「因为你要活着,活着才能帮九大师。」花前如常的冷静:「我们需要找到让你脱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