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案如果进了后山,只会更加危险。
苏韶棠没有耽误:“把沈玉案的位置告诉我。”
【位置已显示,扣除一百积分。】
一个红点出现在苏韶棠的视线中,她根本没去看系统说的话,在她和沈玉案真正圆房的时候,她的积分早就破了五百的数值。
别说一百积分,哪怕扣除所有积分,她都是要找到沈玉案的。
积分随时都能够再攒,沈玉案只有一个。
林中的路不好走,好在苏韶棠骑射。精通的技能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底下的马儿似乎能够和她心灵相通,不需要多费力,就直奔红点的位置而去。
红点的位置一直在移动,苏韶棠却没觉得麻烦,沈玉案在动,就代表他还有行动能力。
但不等苏韶棠松口气,红点就固定在一个位置不动了。
苏韶棠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似乎心脏有刹那间疼了下,等回过神来,她不由得有些迷茫。
原文中没有这个剧情。
苏韶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不确定,这个改变是好是坏,沈玉案会不会因这个意外真的出事?
忽然有水滴落在了她脸上,有点凉凉的。
苏韶棠低头抹了把脸,再抬头,脸上没了异样,她快速地朝红点的位置赶去。
途中,她经过一条河流。
苏韶棠看见一套衣物被抛在河面上,衣物是明黄色,再联想崇安帝出林时身上的衣服,她很快就猜到河面上的衣物是谁扔下的。
苏韶棠低声骂道:“算他还有点脑子。”
她声音有点哑,似含了点哭腔。
渐渐地,苏韶棠瞧见了山脉,在林子和山脉的交接处倒了一匹半死不活的马,身上都是血。
苏韶棠原本还在想,沈玉案是怎么跑得这么快的,见到这匹马,反倒解了惑。
只是马背上遍布的血迹,苏韶棠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沈玉案的。
她没有耽搁,翻身下马,明明红点就在四周,可苏韶棠抬眼扫去,都没看见沈玉案的身影。
苏韶棠只能顺着周围找,她的披风很麻烦,去探查山沟时,只能将裙摆拎起来。
她是辰时左右出现在营地的,后来发生事端,她们被禁军困在原地,足足两个时辰后,林中动静才渐渐小了下来。
等圣上从林中出来,日色也开始渐暗。
加上树林遮挡,林中比外间暗得要快,苏韶棠只能仔细地一点点查找,生怕自己错眼,将沈玉案看漏了。
久找不到人,苏韶棠情绪越来越紧绷,明明那个红点就在她身边。
身边?
周围和脚下都没有,那就只有——
苏韶棠倏然抬头,一个身影藏在两个枝干中间,不知是生是死,刚好两根树干卡住了他,否则就凭他现在没有意识的状态,怕是早就掉了下来。
苏韶棠理解沈玉案爬树的行为。
后山不能去,山中的猛兽只会比林中更多,他身上肯定有伤,他如今进了后山,很难活下来。
他只能赌一下。
苏韶棠不会爬树。
但她有系统,她兑换了个木梯,磕磕绊绊地把人从树下弄了下来。
不是木梯不稳,而是她的力气太小,沈玉案的体重对于她来说,有点勉强了。
等看清沈玉案后,苏韶棠倏然眼睛红了。
她没见过沈玉案受伤。
而现在,沈玉案只穿了里衣,身上有被凶兽利爪抓破了痕迹,深深的爪印烙在身上,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肩膀上有一道咬痕,苏韶棠不知他伤得如何,有片刻不敢碰他。
甚至,苏韶棠都想不到,他是怎么能活下来的。
苏韶棠咬唇,疼痛使她清醒,她勉强镇定下来:“商城显示能救他的药。”
系统不敢出声,只默默地将商城商品显示出来。
她的积分剩七百三十五,沈玉案的伤很重,能救他的药卖到了五百多几积分。
苏韶棠没有犹豫,直接兑换,没有去看她只剩下的两百积分,将药丸塞进沈玉案口中。
第一次没塞进去,苏韶棠才意识到原来她手都是抖的。
许是药丸入口即化,沈玉案没有费力地就吃下药丸。
但他的伤势未曾见好,浑身依旧血肉模糊,不等苏韶棠质问,系统就出声解释:【只是表面看上去依旧重伤,内里已经治愈,否则不好解释。】
苏韶棠勉强信了它的话,也因为这个解释,她没有去兑换外敷的药。
所有人都看见她空手进林,如果沈玉案的伤被敷上药,她很难解释。
没有多久,一直昏迷的沈玉案眼皮子就动了动,刚睁眼,就看见了夫人,他下意识地要起身,然而一动,浑身就传来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
苏韶棠见状,按住了他:“不许动。”
沈玉案不动了,他能感觉到身上只剩下外伤,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夫人。
沈玉案抬头看向夫人,然而下一刻,他就怔住:“你哭了。”
夫人向来妆容精致,可现在,她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青丝稍有点凌乱,她脸上和手上都有些许殷红,是刚才将他搬下来时不小心蹭到的。
沈玉案从未见过夫人这般狼狈。
尤其是她眼眸红红,显然是哭过了。
意识到她为什么哭,沈玉案忽然间就不会说话了。
但苏韶棠会,她冷笑一声:“我哭不哭重要吗?”
“有人为了护驾,连性命都不要了,自然不会记得还有人等着他回去。”
沈玉案沉默。
他记得。
但那时,他不能让别人引开兽群,谁都贪生怕死,当时情景稍有点犹豫迟疑,就来不及了。
而不论他如何,圣上都不亏待夫人。
沈玉案握住夫人的手,没有解释,只是低声问:“你不怕吗?”
她又怕疼,又娇气,怎么敢孤身进来的?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稍不注意,就会磕着碰着,林中时不时传来动静,叫人心生胆颤。
第97章
冷风阵阵刮过,沈玉案依旧穿的是身单薄的劲装,不过只剩下里衣,还被抓咬得破破烂烂,冷白的肌肤露出来,染上血水脏泥。
伤势加冷风,让沈玉案轻咳几声,脸色重归苍白清冷。
苏韶棠没回答他的问题,抽出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整个披在他身上,从前到后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后系上锦带。
沈玉案稍怔。
她惯爱擦香,披风上也残余了些许味道,有点像梅香,浅淡安宁,又有些像丁香,静谧幽怨。
他整个人都裹在披风中,凉意被隔在细密柔软的绒毛外,身体渐渐回暖。
下一刻,苏韶棠就冷得浑身轻颤了下。
沈玉案想让她将披风拿回去,但对上苏韶棠瞪他的视线,话音就被堵在了喉间。
苏韶棠哑声说:“我来时,皇上有命禁军进林搜查。”
言外之意,哪怕再慢,过些时间,禁军也该能找到他们了。
沈玉案将披风解开了些,凝目注视苏韶棠,他低声说:“进来。”
不是他不想高声说话,而是他疼得无力。
他浑身凌乱不堪,伤口遍布,哪怕苏韶棠随意一碰,都会碰到他的伤口,苏韶棠扫了眼,就扭过头,似是嫌弃:“脏。”
声音哑软,没有半点威力。
沈玉案垂眸,语气颇有些低落:“我冷。”
苏韶棠稍顿,狐疑地看向他,见他脸色的确不好,才渐渐挪进了披风中。
披风宽大,勉强裹紧了两个人。
两人难免肌肤相贴,苏韶棠格外小心,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但再小心,这般近的距离也不可能碰不道伤口,沈玉案抿紧唇,脸色白了些许,哪怕伤口渗血,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好在苏韶棠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
沈玉案埋头在她后颈中,呼吸浅弱,一直都不曾说话。
只在原地待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就听见远处传来的声音,隐约在呼喊他们,苏韶棠顿时精神起来,她抬头,才发现,原来沈玉案早就昏迷过去。
苏韶棠呼吸稍紧,要知道,哪怕沈玉案身上只剩下些皮外伤,但伤口引起发炎,也是能够要人命的。
苏韶棠顾不得什么,大喊出声:“在这边!”
邱二带着禁军赶来时,就看见安伯侯和其夫人裹在一件披风中,安伯侯早就不省人事,原先精致雅韵的侯夫人也狼狈不堪。
他来不及感慨二人感情深厚,或者是侯夫人居然真的找到了安伯侯,待看清二人身上血迹,忙忙让人将二人扶起,抬回营地。
苏韶棠站起来时,脚踝生疼,才察觉不对劲。
她低头一看,原来她在将沈玉案弄下树时,不小心崴到了脚。
只是当时她一门心思都在沈玉案身上,压根没有发觉。
苏韶棠抿唇,她什么时候替人做到这一步过,关心旁人,竟连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