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方限渝,向来想的是镜花水月,遥不可及,没甚想法,却是能从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
他们并不多见。
悯须遇还是会觉得她不同常人那样待他,往往是一看他都是没怎么想笑,最多的还是看。
只要不是故意装作不懂,都是能看出是不是有爱慕之情。
方限渝倒是没有,还真就只是看。
悯须遇不管这些了,还有事在等着他,索性往后她是不是看他又何妨。
今日来礼部尚书府,纯属意外。
身旁同他的李笃满面愁容道:“皇上也真的是,我们做臣子的越来越看不懂了,他喜欢谁就喜欢谁,不喜欢谁就狠下心除根。”
“这样子,难啊!”
都没几条活路可寻了。
最让他们恐怖的是,皇帝少时治国理政,不那么难懂圣心,现如今日子久了,要老了,人越不好了。
谁都怕顶头的天子活得久。
要是好,还可行,倒也不必抱怨。
然而就是皇帝猜疑不断,专揽权力,又活得久。使朝臣尽了好话,忠言不去逆耳,辨不出谁才是真正的良苦用心。
太傅吕宪堂辅佐了两任太子,他更是有心而力不足,唯一的心只剩下了太子偃。
面对朝中局势而起,吕宪堂不敢去试,从了失望再到希望,他也是老了,真的不太想尝第二种失望。
悯须遇本是在听李笃的话,他们抬脚离开,下着青石阶梯,紧随其后的还是他的叹气,“侯爷啊,这么些年,我终于见到了封侯时候的伯阳侯了。”
不是用了臣,而是有心在说。
李笃没法忘,这是谁见到了都没法去忘吧。
纵使提拔寒门,皇帝先从悯须遇那边下了死手,拿着他的丰功伟绩逼退了阻拦的老旧世族派,更是一路大好,开了选拔寒门。
可是后面悯须遇年纪轻轻封了侯爷,皇帝就不是这么好了。
皇帝一直力压着众臣的奏折,就算死伤无数,想让当初的伯阳侯回归战场是不可能的事了。
还是后头新起的几位侯爷挽回了局面,不至于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寒门多为落魄的贵族,真正的寒门还在为解决温饱而发愁,当这人能从中当官拜侯,那可是相当了不得的存在。
悯须遇脚步不停,手中的御赐剑还在,他没有怀念过,而是走一步算一步,“我被封为伯阳侯?是挺久了。”
有人可惜伯阳侯要是不被看重,是不是还能纵马一生,傲看各方雄风。
再怎么着都不是困在了伯阳侯,就是这一封侯无用武之地罢了。
伯阳侯一走,失了武臣。
武臣众多,他们还是唯看悯须遇从一而终,为的都是死守国土。
李笃知道了,心里酸楚,他只好揖拜道:“烦请伯阳侯和臣前去面见圣面。”
皇帝就等着他们呢,还有好几位大臣一同前来。
当悯须遇一步步踏上万重阶层,离得大殿越发近了。有道身影反向而来,他冷着脸与之擦肩而过,身后都是恭迎而去的权臣。
那人走得很快,眉目清朗,太过年轻却总是冷脸相待,不管权臣的话,封侯剑随着他而去。
无数权臣在后,到底是多重要的人能有如此场面。
悯须遇瞥了眼笑了,原来是他啊。
年少有为,轻狂到不知道封侯为何物。
这御赐剑从来都不是他上心之物,只是表面丢不得的东西。
场景变幻,他和年纪轻轻的少年伯阳侯相遇,两人渐渐重合。
一人下,一人上,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