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赢哥哥,路上慢行。”
婚假三十天,居然是一眨眼就过了,这对谢蕴来说,倒是始料未及的事儿。
四月十五,寅时里,小姑娘强撑着睡意,起身为他更衣洗漱,他嘴里劝了几回,要她莫要免强自己,可明锦却是很坚持。
早在成婚之前她就已经练习了数十次要如何为他着装。
在她帮他把蹀躞上头的玉石一颗颗整理好后,便将蹀躞带的小条系在腰侧后,再从正面扣好蹀躞带,接着把带尾拉到他的背后,扭一下塞进皮带里头,接着松了手,让铊尾自然下垂,主带的铊尾正好完美的朝外。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如行云流水一般,可对明锦来说却是特别费事。
最后在谢蕴要离开之时,居然是产生了几分不舍。
瞅着明锦满怀期待的模样,他伸出了大掌,明锦此时自主的将头凑过了去,谢蕴的手掌就落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你再睡会儿,主院那儿让人去回,等用过造善再过去请安就好。”
明锦蹭了蹭他的手掌,软绵绵的嗯了一声。
谢蕴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明锦会一直都在。她会一直陪着他、等着他,而他会一点一点学会珍惜、爱护她。
可惜的是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学习,也没给他们更多的时间相处。
就在这一日,北境就传来了急报。
突厥老可汗溘然长逝,新汗血气方刚且生性冲动,正打算打一仗来给自己立威,春日的战马正在繁殖的季节,于逐水草而居的北境人来说,正是穷兵黩武的绝妙时机。
边境三城惨遭血洗,朝堂之上一片低迷。身为北境的守护神,谢家当即接到一纸诏书,兰阳军奉命迎击匈奴大军,为了安定人心,淮王亲自立下了只进不退的军令状,只有胜无有败。
从此以后谢家留在京城里头的亲眷都受皇家的庇护,说是庇护,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监看、监管。
谢蕴就立于父亲身后,这是他婚假过后第一次上朝,这第一次上朝就接到了圣命,奉旨出征。
如果放在以前,他心中不会有任何挂碍,可是在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皆是明锦,他想起了明锦早上娇憨可人的模样……心头一阵一阵的下沉。
明锦还没有在王府力稳脚步,每每到淮王妃跟前就会忍不住打摆子,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他要出征,她会是什么反应?
满怀着心事,谢蕴跪下来接旨。
这份旨意同时传到了谢家,当谢蕴和谢宏搭着皇帝赐下的朱漆琉璃宝顶马车回到谢府的时候,明锦就这样站在淮王妃的身后,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前一刻才受到了训斥。
那一双水洗葡萄似的大眼睛再见到谢蕴的身影的时候才出现了光彩,谢蕴虽然没有和她有目光接触,却能感受到她如影随形的目光。
说到底,也就是个将要十六的小姑娘。
谢蕴心底的愧疚感满溢,才和她成亲多久啊?马上就要赴边关了,这一仗少说要打个半年以上,如果遇到战事胶着,打上个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
当真是一语成谶,他怎么就对她说了,“以后你要等我的时候还多着呢?”
夫妻俩终于有时间独处,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了。
军务耽误不起,军队将于翌日卯时拔营,他们俩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夫、夫君,你会回来吗?”明锦一头扎进了谢蕴的怀里,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抖,连发丝都因为恐惧而打起了摆子来了,她头上的金钗也跟着晃了起来。
谢蕴的心里头是不曾有过的柔软,“会的,兰阳军战无不克。”谢蕴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是多么的柔和,“我会回来,这段日子你乖乖的嗯?”谢蕴的目光从小妻子的头顶扫的了脚底,他心里有一丝的不安,刚成婚的那会儿,他日日夜夜在小妻子身体里头留了东西,可此时他却要离去了,如果小妻子在这个时候有了,那身边岂不是没人了。
明锦家里只剩下父兄,又和淮王妃没有什么情分,他实在放不下心,“寸寸,这个宫牌给你,我不在的日子如果受委屈,被欺负了就递宫牌给贵妃娘娘,她会帮衬你一二。”胞姐的秉性他是信得过的。
明锦点了点头,红红的鼻头、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可怜极了,谢蕴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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